程丹若其实颇为佩服对手的果决,杨首辅这两天数次发难,一招接一招,全然不给喘息之机,完全没有首辅的风范。
但风度是赢家的特权,斗争中就是什么最有用就用什么,赢了再谈宽容不迟。
谢玄英道:“我陪你一道去。”
“不用。”她摇摇头,“杨奇山这么对我,未尝不是在忌惮你。”
皇帝留下谢玄英的目的就是防范杨首辅,他难道看不穿?正是因为洞若观火,杨峤才必须尽快剪去他的羽翼。
不然,用不了十年,年后,他们夫妻一内一外,绝对够他受的。
谢玄英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却还是不忍:“我不欲你独自面对。”
“你不在才好呢。”她瞥他,“你在我身边,我怎么哭得出来?”
就算是演戏,想掉眼泪也得回忆伤心事,可皇帝死了,爱人又在身边,还是这么个重情重义的大美人,谁哭得出来?届时卡住,岂不更尴尬。
这思路有理有据,但谢玄英只关注到了重点,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指温热有力,捂暖了她冰凉的指尖,微僵的关节重新灵活,自然地扣住指根。
但饭桌上牵手有点肉麻,她很快松开,怕他不高兴,戳起芋头:“尝尝。”
宫里的芋头个头都不大,香芋小小一个,也就一口。谢玄英就着她的手吃了,外层的糖丝冷头,脆脆甜甜,里头的芋头却还是软乎的,入口绵密。
比蜜糖甜。
“好吃吗?”她问。
他点头。
“看出来了。”程丹若瞧瞧他,没忍住,放下筷子,把他嘴角的糖渣抹了。
谢玄英怔住,看看她,又想了想,先掏出帕子自己擦拭干净,才问道:“你最近时常照看殿下?”
程丹若:“你想多了。”
“看你好像做习惯了。”他谨慎地找借口。
她默默吸了口气,这人包袱可真重:“你说是就是吧。”
谢玄英如释重负。
他可不希望自己被妻子当成孩子照顾。
“反正侄子和外甥差不多。”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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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谢玄英的午饭,吃了足足一个时辰。这是他们几天里头一顿正餐,能慢慢吃饭嚼菜,而不是胡乱填两口。
用得仔细,反馈给身体也就格外多,不止胃满足,精神也好了不少。
两人又坐在一处,慢慢喝了半杯热茶。
也不知道是不是贡茶效果好,程丹若半杯茶下肚,状态奇佳,感觉熬夜几天的疲惫都消散大半。
爱情果然是最好的充电器。
她决定珍惜好状态,立马去找杨首辅谈判。
“我先走了。”程丹若系好斗篷,嘱咐他在屋里待着,“今天没什么大事了,你打个盹儿——看看你的眼睛,都是红血丝,还有黑眼圈了。三十岁了,当你十八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