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英掏出帕子,擦拭她额角的汗,免得吹了风而着凉:“我和母亲说了不去祭北斗,那七夕过不过?”不等她回答,又道,“过吧,节日还是要过的。”
程丹若想起了很遥远的事:“过节就过节,不要我作诗就行了。”
“为何?你做的第一首诗就是七夕吧?”他故意道,“我还记得呢,是联诗,你作的是梦乘鲲鹏——唔!”
程丹若用力捂他的嘴,怒极反笑:“记性好了不起是不是?过节,过什么节,我不过了。”
谢玄英忍笑,佯装怕了她,连连点头,掰开她的手:“是是,你没有做过诗,那怎么能算诗呢。”
程丹若:“……”这人真是讨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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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夫妻俩在过七夕一事上,稍微有些矛盾,但不妨碍过节。
七夕是谢家除了过年,丫鬟们唯一的节日,她们比主人家还要兴奋,提前三天便开始晒水搭楼,院子里挂满了彩色丝缕,惹得麦子异常兴奋,到处扒拉。
然后,橘猫就被勾住爪子,挂在了树上……
大米小米看了一下午的热闹。
等到初六,就开始晒水,初七晒好了,把针放上去,看针散落的影子,粗得像个棒槌就不好,以纤细瘦巧为佳。
程丹若也晒了两碗水。
因为麦子被挂了,倒是没打碎,晒出一层波光粼粼的水皮子。
她小心放上一根绣花针。
谢玄英:“像云。”
她瞅瞅他,换了一碗,一样放下一根。
不知道是不是动作略微大了些,水面泛起波纹,针的影子被涟漪带动,蜿蜒成一条曲线。
“像蚯蚓?”她玩笑。
谢玄英仔细端详,好一会儿没说话。
“编不出来了吧。”
“你觉得,像不像龙?”谢玄英道,“针头这里是头。”
程丹若看了会儿:“那也该是像蛇吧。”
“笨,这是云,云中的自然是龙。”他肯定地说,“是大吉兆,知道吗?”
“……好吧。”古人的想象力真丰富。
她这么想着,并未料到,兴许这回的迷信,真的是个预兆。
七月初八,皇帝传召。
程丹若知道,产检的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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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还是记忆里的模样,红墙绿瓦,白砖金龙。
宦官们永远弓腰垂眼,贴着墙根走动,宫人们两两结对,穿着夏天的纱袍,头发梳成大辫子,几乎没有任何装饰。
进了宫门,尘世的喧嚣就被隔绝在外。
说话要小声,做事要麻利,主子有喜怒哀乐,奴婢却只能假哭假笑,掩盖自己所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