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善臀先露的办法很简单,前倾趴下,让孩子屁股从骨盆退出来,再让脑袋顺从重力的牵引,转到下面。
程丹若一边教谢芸娘做,一边和她解释缘由。
又道,“先做个七天看看,胎头不是在正上方,转过来不难,如果不行,我们再推他一把。这个周稳婆做得多,治好的不在少数。”
周稳婆还是笑着,轻快地说:“我可不敢居功,以前都是快生了才找我们,发现得晚,改起来费力,如今发现得早,省力得多了。”
谢芸娘勉强放松了一些,却还是问:“如果推他也不行呢。”
“也能生。”程丹若如常道,“大多数人家发现不了,羊水破了也就生了,但你还早,按照我说的这么胸膝趴下,每日做个三次,每次一刻钟,过个天兴许就好了。”
谢芸娘忐忑道:“嫂子没有骗我吧?”
“芸娘,我和别人不一样。”程丹若扶住她的身子,确保她胸膝卧标准。
同时,不急不慢道,“有的人家不同产妇说,只和丈夫、婆婆说,免得产妇生时太过紧张。可依我之见,男人不懂这些有的没的,但凡粗心些,耳根软些,易酿成大错。”
谢芸娘生于大户之家,没少听说让人一尸两命的手段,不由赞同地点点头。
“不如说给产妇自己听,一则心里明白,真到了艰难的时候,也有准备,不会太过慌乱,二则,关乎自己和孩子的命,总是要更上心些。”
程丹若掐表看时间,温柔地鼓励,“还没到时间,再坚持一下。三则么,有的事也不便和男人说,你总不想告诉四爷,自己得这么趴着吧?”
谢芸娘为难地笑了笑。
说实话,假如不是程丹若让她做,而是稳婆提出来的,她还真不一定愿意,至少得想一想。
“所以,我说没有大碍,就是没有大碍。”程丹若道,“你别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明白吗?”
谢芸娘思忖片刻,认真道:“我知道了。”
“好了,时间到了。”程丹若扶她坐好,叮嘱丫鬟,“今儿晚上,再帮你们奶奶做一回,绝对不能偷懒。”
谢芸娘的丫鬟是谢府出身,自然信任她:“多谢三奶奶,奴婢一定记得。”
“好丫头。”程丹若想了想,又道,“找卷软尺来,每天量一量腰围,过几日我来可是要问的。”
“怪我不争气,还要劳烦嫂子为我奔忙。”谢芸娘难免要客气一下。
假使当初待字闺中时,二人来往得多,她倒也不会不好意思了。可谢芸娘自个儿清楚,她和程丹若没什么情分。
程丹若从前不属于她的社交圈,忽然就成了她的嫂子,小姑娘嘴上不显,心里却保持了距离。
时过境迁,程丹若嫁到谢家也已数年,但谢玄英自立门户,日常走礼都是荣二奶奶操办,姑嫂之间几无接触。
谢芸娘是典型的贵族女子,对不熟的人总是过于讲礼:“我实在过意不去。”
“一家人不必如此。”程丹若看出了她的生疏,但不在乎,“你哥哥就你一个亲妹妹,我们不对你上心,对谁上心呢?”
谢芸娘不禁笑笑:“三哥是对我很好。”
明面上,她和芷娘的东西是一样的,不分好坏,可她的总是更合心意一点儿,衣裳的料子是喜欢的颜色,头面是她喜欢的草虫簪。
“三哥最近还好吗?”她问。
程丹若道:“挺好的,这两日张罗晒书呢。”
“三哥自小就爱读书。”谢芸娘道,“四弟的书房是摆设,我进去瞧过,书都是崭新的,可三哥的书房都是旧书,上头还有批注呢。”
程丹若:“是啊。”
“都说外甥像舅,”她抚着肚子,玩笑道,“这孩子可最好像大舅舅,别像小舅舅。”
说完,似乎意识到不对,飞快瞥了程丹若一眼,表情尴尬。
程丹若:“……”
机会难得,她连忙告辞:“天色还亮,我回趟侯府,母亲一直记挂着你呢。”
谢芸娘本想留她用饭,可方才一时说错话,却是不好再开口,起身欲送。
程丹若直接给她按了回去,反复强调:“这两日尽量不要站立,多侧卧,待孩子转过来才好。”
谢芸娘不敢拿孩子玩笑,忙坐回去:“怠慢嫂子了。”又叫大丫鬟替她送人。
双方又表演了番你推我让的客气,在门槛处推拉半天才结束。
程丹若又去向永春侯夫人告辞,差点被拉住打牌吃饭,但她说要去探望柳氏,最终艰难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