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我年纪轻,辈分也小,坐这还自在些,就容我躲一躲吧。”
开玩笑,右边第二就是第四把椅子了,阁老太太下来就是她,这还不够前?还有两位尚书太太往后靠呢。
杨大奶奶看向婆母,见她没说话才歉疚道:“怠慢了。”
程丹若朝她微笑:“哪里的话。”
她到得早,不多时,其他尚书太太和侍郎太太陆续到场。众人互相问好,暗中打量彼此。
程丹若也没闲着,一边喝茶,一边记人。
许太太到得早,见着她,好生寒暄了半天,又同其他人招呼,春风满面,连丫鬟都能得她的一个笑脸。
匡太太是工部尚书的妻子,和杨太太似乎非常熟,进门就说:“这天气哪里像六月初,热死个人,还是湖边凉快一些,还是您会选地方。”
快言快语的,十分爽利的性子。
又见到了刑部尚书的太太,年纪出乎预料得大,身体也不好。
杨太太忙道:“你怎么亲自来了。”
“在家闷得久,出来走走。”刑部尚书太太轻咳两声,朝程丹若这个生面孔点了点头。
许太太道:“你们还未见过吧?辛太太身子不好,已经久不走动了。”又和辛太太介绍,“这是谢侍郎的妻子宁远夫人。”
程丹若左右看看,发现自己的位置位于窗棂处,还算挡风,便往后挪了挪:“您坐这里吧,吹不着风。”
辛太太要推辞,她却十分坚决地起身,将她扶到座位上:“水风冷,吹久了容易着凉。”
辛太太病骨头,拗不过她,只好坐了。
于是大家又挪了遍位置。
不多时,脸熟的张太太和廖太太也到了。
张太太穿的是大红织金妆花孔雀纱,轻薄又富贵,好看极了,戴着的更是全套点翠的头面,翠鸟的羽毛在阳光下泛出生物独有的光泽感。
程丹若瞄了眼杨太太。
杨太太今天穿的也是大红织金的妆花纱,但是飞鱼的。
但杨太太什么也没说,笑道:“你这头面倒是好看,果然头发黑才衬得住,不像我,白得差不多了,不敢用金以外的首饰。”
“都是染的。”张太太笑眯眯道,“黑豆、松烟和桂花油,夜里调好了抹上,拿布巾包了,第二天干透就是这个样子,简单得很。”
许太太道:“染得更自然些,我用假的,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染是一块儿都染了色,假的和自个儿的头发不同色,看着就有些怪。”曹太太也到了,加入话题,“还是戴狄髻好,瞧不出来。”
程丹若:“……”
猝不及防地进入了老年聊天局。
她微妙的表情被捕捉到了,张太太笑道:“还是你好,不必担心这个。”
程丹若立马道:“您是不知道,我头发掉得厉害,今儿为了梳这头,里头塞了好些马鬃。听说用榧子、核桃、侧柏叶捣烂,泡在雪水里,能令发不落,今年冬天我可要好好试试。”
“当真?”匡太太好奇,“是哪里的方子?”
“书上看来的。”慈禧的方子,“也不知真假,反正试试再说,据说拿新鲜的侧柏叶泡酒,能防斑秃。”
程丹若说得万分真切,不知道是不是用脑过度,她掉头发厉害,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未老先秃。
“改明儿我也试试。”
“若用着好,记得知会一声。”
就这样,程丹若顺利地加入了话题。
画舫开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