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七,谢玄英正式上任。
他一大早起来,换好三品文官的缀补常服,简单用过早饭,和父母问过安,便骑马去兵部衙门。
六部的衙门都在一个地方,以承安门到正阳门为中轴线,西面是五军都督府、太仆寺、太常寺、大理寺和刑部,东面则是礼部、吏部、户部、兵部、工部五个衙门,并翰林院、鸿胪寺、太医院等部门。
谢玄英对这片很熟,翰林院就在更东面一点的地方,他以前在翰林院修书,来来去去都走惯了,今日不过换一处院子。
作为六部之一,整个大夏的权力中枢,兵部衙门的外表其实有点平平无奇。
三间阔的大门,往里是一间仪门,三间的正房,前后五间穿堂,六间司房,其余便是后堂用以休憩的后罩房。
正房是商议事情的地方,穿堂是办事的,司房则是用以储存档案,存放文书,可以说是十分简单了。
而偌大的部门,有编制的官员也不多。
首先,尚书一把手,左侍郎二把手,右侍郎三把手,三人统管整个兵部。
兵部有个司务厅,设有两个司务,负责省署抄目、出纳文书,等于是秘书类的文书文员。
下辖四个部门:武选、职方、车驾、武库,每个部门有两个郎中为负责人,正五品,还有干活的员外郎两人,从五品,主事两人,正六品。
简而言之,每个部门六个人,总计二十四人,加上司务厅也不过二十六人。
但若说整个兵部衙门只有二十九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衙门里看门的、烧水的、洒扫的、套马驾车的、裁纸磨墨的,多不胜数。像司务厅的司务虽然才两人,但麾下的小吏却有七八人,都是帮忙抄写文书,整理档案的吏员。
这些人并无编制,毕竟兵部的官职至少是进士才能当,可临时工和借调的编外人员却无此限制。
或是举人,或是高官的姻亲故旧,或是积年老吏,甚至可能有锦衣卫耳目,总之各有各的本事人脉,绝不能小瞧了去。
谢玄英刚骑着冬夜雪出现,就有马夫殷勤地弯腰牵绳了:“谢部堂。”
“劳驾。”谢玄英下马,将缰绳丢给对方,大步入内。
旁边立马有人凑上来:“谢大人,廖大人已经来了,正在喝茶呢。”
谢玄英点点头,走入正房,与蓄须的中年男子颔首见礼:“廖公。”
“嗯。”廖侍郎笑道,“久不见谢郎,风姿依旧啊。”
“不敢当。”谢玄英十分客气,“今后还要诸位同僚多关照。”
“好说,好说。”廖侍郎淡淡应付着,专心喝茶。
茶房的人何等机灵,自然马上端上了热茶:“大人请用。”
谢玄英闻见茶香,就知道是雨前龙井。无论何时,用最新鲜最金贵的茶叶,总是不会出错的。
他浅啜一口,等曹次辅上班。
曹次辅稍微晚了一步,待他们喝过茶才到。
他和谢玄英是旧相识了,含笑点头:“清臣能来,老夫以后也能轻松点。”
“阁老谬赞了。”谢玄英道,“有事您吩咐。”
曹次辅沉吟:“今岁无大事,你初来乍到,不妨先去职方司熟悉舆图,正好是三年一次的奏报,你也熟悉一下各地军防。再者,你自贵州来,西南的武选世袭便交由你。”
谢玄英微露讶色:“下官初来乍到……”
去职方司就是个铺垫,关键是西南的世袭武选,这无疑是将调兵权交给了他,这可太敏感了。
“你虽是初来,却不是头一回执掌军务。”曹次辅懂他的意思,笑道,“陛下心里明白,丁家附逆,你是最熟悉云贵川的人。”
既然是皇帝的意思,谢玄英自然应承:“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曹次辅是阁臣,兵部的事只是定出个章程,并不干涉细节,转头和廖侍郎道:“贵德,清臣初来乍到,你可不要吝啬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