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有百姓的喜怒哀乐,权贵有权贵的勾心斗角。
皇帝说,让谢玄英多上心,记得去佛寺拜拜,谢玄英就挑了日子,和程丹若去惠元寺拜佛。
嗯……顺道送保温箱。
佛门之地,弃婴屡禁不止,有的足月强壮,只是养不活,喂些米汤也救下了,但有些生来弱小,进山门就去了,和尚也无可奈何。
程丹若准备免费送他们一些保温箱,借此推广。
惠元寺和他们夫妻老相识了,经历过痢疾,买卖过大蒜素,属于友好合作单位。
可惜,就算是友好合作,香油钱也不能打折。
谢玄英捐了三百两,换来方丈亲自念经祈福,消除灾厄。
程丹若十分心痛,可不砸大价钱,怎么能显出他们“求子心切”?
“我不信苗人野神有什么本事,只是我夫人受叛苗暗算,落水遭罪不提,还要听外头的闲言碎语……”谢玄英不动声色道,“旁的我也不多说了,一切托付给大师。”
方丈拈珠,垂眉苦笑。
这事可不好办,佛度众生,却不管生儿育女,如果做完法事还是没有动静,岂不是说他们的法力不及苗人?但又不能信誓旦旦说成了。
只好道:“施主放心,贫僧一定竭尽全力。”
“有劳大师了。”
他们在屋里对话,程丹若则和惠元寺的典座说话。他负责寺院大寮诸事,管僧人们的衣食住行,地位很高。
程丹若将五个保温箱交给对方,并附上如何使用的说明书。
僧人都识字,略微讲解就好。
“箱子主要是保持温度,早产儿容易受冻,放箱子里照管容易些,只是夏天的温度较高,若温度计的刻度过了三十,用起来要格外斟酌。”
她简单演示如何看温度计。
典座对此颇感兴趣,把弄了会儿才道:“程夫人仁善依旧,敝寺又承情了。”
“不过尽些绵薄之力。”程丹若委婉地提出要求,“倘若香客有难处,还望贵寺能帮手一把,不管是去我城南的医馆买一个,还是寄托于寺中,都是积善行德的好事。”
典座应下。
这类事在寺中不罕见,许多香客的孩子体弱多病,怕留不住,都会舍给寺里,盼望借神佛之力养住。
箱子不过费些热水羊奶,于家大业大的惠元寺不过九牛一毛,又能积累善名,何乐而不为?
至于帮程夫人宣传,更是张张嘴的人情,缘何不做?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稚子无辜。”典座合十,“夫人善行无数,必有厚报。”
程丹若露出忧心但欲言又止的表情,轻轻叹息:“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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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月,便是农耕季节。
二月有许多迎春吉日,初一就是中和节,也是百花生日,初二读书人去文庙,女子拜祝龙王祠,春社燕来时,开聪明。
皇帝就是初二叫谢玄英进的宫。
今日宫中按惯例,吃的是油煎的黍面枣糕,冬日窖藏的花木也都搬出了暖棚,晒一晒太阳,光明殿内外,百花齐放,竟早早有了春的气息。
皇帝让他坐下,随口道:“出了正月,你也不好再留在家中读书,还是替朕做事吧。”
谢玄英没有推却,一口应下:“但凭陛下吩咐。”
皇帝玩笑:“看来在家闷得不轻。”
谢玄英微微一笑,映衬着窗外的碧空白云,牡丹芍药,赏心悦目至极。
皇帝心情好,改了主意,不再试探,直接道:“朕想让你去兵部。”
果然。谢玄英心下微定,却故意露出几分踟蹰之色:“陛下有命,无有不从,只是父亲在都督府,臣再去兵部……”
他停了停,拧眉道,“陛下待臣恩重,若是因为臣受人非议,臣如何能心安理得消受?”
“说傻话了不是?”皇帝失笑,“朕要你去,自然有朕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