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定睛仔细打量,只见她二十余岁,体格偏瘦,身着大红绫袄,外罩件圆领对襟的湖蓝色貂鼠披袄,衣襟边缘的眉子是瓜鼠纹样的泥金工艺,金光灿灿,下头着件杏黄如意纹的夹裙,没有裙襕。
谢七姑娘暗自撇嘴,这身打扮在老家不以为奇,在京城便显得平庸了些。
果真是在贵州待久了,人也变得土里土气的。
阮、苏两位姑娘倒是不敢大意,屏气凝神等待下文。
程丹若扫过众人,恭谨道:“母亲,儿媳回来了。”
翡翠立即上前,铺好厚厚的软垫。
她跪下叩首:“多年不曾在您跟前侍奉,着实不孝。”
“快起来,地上凉。”柳氏心中惦记儿子,却不露分毫,沉稳地笑道,“你和三郎尽心为圣上办差,就是最大的孝顺。”
程丹若笑了笑,在翡翠和珍珠的搀扶下起身落座。
柳氏关切道:“路上可顺利?昨儿下了好大雪,没耽搁事吧?对了,怎的不见三郎?”
程丹若道:“三郎回京述职,一入城便进宫候见去了。”
柳氏虽然失望,但已经习惯了。谢玄英每次外出回京,头一个去的不是家里,是宫里,有时还要去老师家转一趟,最后才回家。
“路上还算顺利,船在半道堵了两日,好在太阳一出,水便化开了。”程丹若不疾不徐道,“累您牵挂,都是我等不是。”
柳氏道:“平安回来就好。”
她为程丹若引荐,“这是咱们姑苏老二房的亲戚,你叫二伯母就是了。”
程丹若起身,福身问好:“二伯母。”
谢二太太坐着受了她的礼,随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程丹若一顿,察觉出不对劲了,瞟了眼柳氏。
柳氏眼中闪过愠怒,可小心隐忍下去:“这是你七妹妹。”
谢七姑娘却不敢学母亲,心里再嘀咕也老实起身问安:“三嫂好。”
“这是你大姑姐家的玉娘,我娘家表弟的心娘。”柳氏继续介绍。
阮玉娘和苏心娘起身,向她蹲身问好:“三舅母三表嫂。”
“起来吧。”程丹若仔细打量她们。
谢七姑娘衣饰华丽,身量高挑,神采飞扬,一看就是大家族的嫡出女儿。阮玉娘则沉静娴雅,葱绿织金袄子,白绫裙,唇角含笑,眼神却机警。苏心娘看上去最小,衣着略朴素,然则容貌娇美,一双眼睛尤其大,显得格外纯真。
她心中陡然浮现出一行字:联姻工具人。
七姑娘必会嫁到大家族,实现家族与家族间的联姻。
阮玉娘的适配性最高,勋戚与文官家都合适,家中人口多也不怕。
苏心娘只适合寒门子弟,最好是举人还没中进士,投资男方的将来。
一个照面,程丹若就将靖海侯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有点同情她们,也有点同情柳氏。
这大宅门的当家主妇也着实不好当啊,事儿也太多了。
想及此处,她便拿帕子遮住唇角,低低咳了起来。
柳氏关切地问:“怎了?可是炭火熏嗓子?”
“母亲恕罪。”程丹若又咳了两声,叹道,“南方湿润,北方干燥,一路赶着过来,有些不适应,喝两盏梨汤润润就好。”
柳氏忙吩咐丫鬟,叫人去厨房要盏梨汤,还道:“小病小痛也不能大意。”
“是。”程丹若微笑,“多谢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