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的工具人啊。
“豪门大户又打不完,能用就用吧。”她翻翻名单,“筹了千多两,你什么时候抚恤?我提前写帖子叫他们派人去。”
谢玄英道:“日后吧,名单还在整理。”
“好。”程丹若问,“忙完这些,你打算做什么?”
“先把寨堡的事情解决了。”谢玄英沉吟,“我打算亲自去边疆看看,如果都糜烂废弛,干脆全废了,改建为哨所。”
“哨所?”
“让苗人领寨堡,我们也不能做瞎子聋子,总得放一双眼睛,且如你说的,若是苗人首领不好,咱们也有数。”谢玄英解释道,“哨所在边墙巡逻,不长期驻防屯田,应该能减少一些苗汉冲突。”
程丹若听明白了:“朝廷能同意吗?”
“既然让我做,想来是准了。”谢玄英说,“打一回,百万军费没了,屯田什么时候才能挣回来?不如让土司自治省事。”
程丹若道:“这样也好。”
苗人部族的内部矛盾,就该让他们自己解决,大夏老掺和进去,很容易被土司转嫁仇恨。
百姓和百姓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看这样,领寨堡的苗寨,送两个孩子过来读书。”程丹若建议,“这样朝廷的面子也有了。”
谢玄英想想,叹道:“慢慢来吧。照理说,土司是该去国子监念书的,可这么多年,有几个去的?”
“京城太远了,还是在贵州本地好,离得近,兴许好些。”程丹若道,“不过也不急,这会儿就算肯来,咱们也没老师。”
“你真想做,不如写信给老师,问问是否有合适的人选。”谢玄英出主意,“学问过得去就好,心存教化之心最要紧。”
这是个好办法,她默默记下了。
两人又交流了下各自的工作,方才洗漱休息。
献俘礼源自春秋,最开始是周天子的活儿,等到了后世,各朝各代都有自己的演化,有的献俘太庙,有的献俘阙下,各有各的说法。
大夏的规章制度是在午门献俘,但一直没怎么施行过,少数几次献俘,都是低调行事,大概和没俘虏过重量级的人物也有关系。
一两个杂兵贼首,搞那么大的排场,上至皇帝首辅,下至百官都要出席,累不累啊?
这次亦然。
区区土司叛乱,皇帝兴致一般,令礼部“随宜行事”。
但这种“你看着办”通常都是最难办的,礼部上下加班了几天,才拿出可行的方案——在午门办,以显□□威严,但缩减流程,不要搞太夸张。
换言之,要给国家找回点面子,就是别太费钱了。
蔡尚书比许尚书抠门得多,不乐意批太多经费。
于是,午门奏乐,旗卫队摆出威仪赫赫的仪仗,呐喊声传出数里,外头全是围观看热闹的百姓。
冯少俊、梁太监、鲁御史人相继出现,带领着身穿囚服的俘虏们,穿过大街来到午门。
曹尚书宣读奏令,大致就是斥责蛮夷多么不懂事,犯下了多么可怕的罪行,简直无可饶恕。
冯少俊的眼睛被阳光刺得泪流不止,只能一直低头避光。
好在奏令不长,很快,石太监出来宣读皇帝的旨意,将叛首黑劳、白伽的尸骨挫骨扬灰,其余俘虏为显天子恩德,特赦免死,流放西北。
冯少俊不由奇怪。
当今圣上不是特别好大喜功的人,倘若决意赦免,恐怕不会让他们千里迢迢送俘上京,再表演一次仁德。
他和谢玄英都以为,陛下会当场枭首,震慑边蛮,顺带出一口定西伯的恶气。
怎么就赦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