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奉命去找丁姑娘,可屋里一个人都没有。”部下说,“行囊都在,但马不见了。”
白伽拧起眉。她不喜欢丁桃娘,但黑劳生死未卜,自然希望保住她,遂打算让她与老弱妇孺一道撤离。
偏偏这时候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吧,也顾不得。
“算了,你们把姑姑、小妹她们送走就是。”白伽低声吩咐,“立即走。”
杜功只听见半句,见白伽眸光扫来,不敢耽误:“长老,那个姓冯的求见。”
白伽扫了他眼,见他满脸血污,还道是守城的人,虽眼生却未起疑:“他来干什么,让他走……不。”
她改了主意:“让他过来吧。”
留在手里当个人质也好。
然后,她就看见了冯少俊和他手里的襁褓。
白伽心中骤然一痛。
她已经确定自己怀孕了,腹中正孕育着白氏一族的希望。几十年来,白氏部族生育的后代,总有一些延续了诅咒,其中又以他们代代相传的祭司为甚。
父亲出生后不久,就能“走阴”,这是祭司特有的“本事”。他们会在任意时刻离开身躯,灵魂出窍,与阴间连通,与神明对话。
旁人会看到他们口吐呓语,神色狂乱,仿佛神鬼附体。
可即便是他,仍然逃不过诅咒的影响,早早去世。
姑姑嫁到黑水部,生下小妹。可小妹还是有白山部的特征,生来畸形,幸亏不算严重,还能正常生活。
为了逃避诅咒,她们选出样貌较为正常的女子外嫁,希望能够改变血脉。这似乎有些效果,嫁的越远的人,生下的孩子越正常,如果连续几代不回来,就能诞下健康的孩子。
他们弄不清楚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只能抓住每一个可能。
白伽也是天生的祭司。
她的父亲临死前,牢牢抓住她的手说:“你要不是生在我们家,我就能把你嫁出去了,嫁得远远的……阿爸对不起你啊。”
白伽却说:“我可以找个外面的男人。”
她父亲苦笑不止。
白伽和所有白山部的孩子一样,多多少少有点“不正常”,她又是祭司,在很多人眼底,恐怕与恶鬼没什么区别。
哪个男人愿意呢?
但他不说破,只是道:“你和黑劳一起长大,要是他能陪你,我也放心了。”
白伽情不自禁地笑了,和父亲说:“等他回来,我就和他提。”
彼时的她并不知道,去贵州进贡的黑劳,在定西伯府见到了一个美丽的少女。他痛恨定西伯的无情寡恩,却被少女如同桃花的面孔捕获。
她天真可爱,活泼外向,像一阵春风吹进心田。
白伽的生命就这样枯萎了。
从今后,她的人生只剩下了部族和后代。她挑选再三,机缘巧合发现了迷路的冯少俊。
他是京城人,离贵州很远很远,本人也健壮俊秀,一定是个好父亲。
可……好不容易怀上了,能平安生下吗?
但这样的软弱和担忧也只有一瞬,身为首领,白伽不能表现出任何孱弱。
她平静地看向冯少俊,说:“来得正好,这里有点乱,你不要跑乱。”说着,示意手下将他带走。
冯少俊并未反抗,只是侧耳听了听方向,朝她走过来:“这个给你。”
一件大红襁褓,和一件长命银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