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首辅缓缓摇头。前线的军情总是第一时间报到京城,因此,无论是谢玄英带兵破寨,还是后头赤江投降,朝廷早就知道了。
鲁郎中的奏疏,只不过是将前因后果讲得更明白一些。
“谢世恩生了个好儿子啊。”杨首辅将奏疏递给他,“之前总说他年轻气盛,可为先锋而不能为将帅,如今看来,却是奇中有稳。”
蔡尚书一目十行,很快看完全本,不由道:“这不是好事吗?”
“谢清臣才华横溢,必成大器。”杨首辅慢慢道,“只是,不能为我等所用。”
谢玄英的根基在勋贵,派别在纯真,而杨首辅却是官宦之家,师从理学,完完全全的对立面。
蔡尚书是杨首辅的嫡系,由他一手提拔,闻言不禁沉默。
少顷,却道,“他是陛下得用之人。”
“你想岔了,老夫何必和一个毛头小子过不去。”杨首辅哂笑,“如你所言,他是陛下要用的人。”
皇帝最擅长的制衡手段,便是文臣与勋贵。他要打压谢清臣,谢世恩这个老狐狸岂是好相与的?
“鲁观世是哪里人?”他指点后辈。
蔡尚书道:“广西的。”
“唔。”
蔡尚书立马道:“座师是焦之林。”
焦之林是国子监祭酒,也是主张理学的儒士,故虽不是位高权重之辈,杨首辅也勉强点头:“升监察御史吧,加纠察军旅之责。”
鲁郎中原本的职位是兵部职方司的郎中,差事苦,责任大,打仗失败就背锅。
但十三道的监察御史就不一样了,都察院的好岗位,风闻奏事,纠察百官,威风得很。
这自然是一个莫大的人情。
而纠察军旅之责,没改变鲁郎中的工作单位,但性质变了。
他不再是谢玄英的佐官,而是类似于梁太监的监军,专门盯着主将有没有谎报军情,按功赏罚,等等。
既给了人情,又分化了站队。
蔡尚书表示受教——不打压你,不代表制不住你。
“你替我写票拟吧。”杨首辅道。
“是。”
蔡尚书拟了条旨,大意是战事尚未结束,不适合大肆封赏,建议给鲁郎中升官,方便他后续与夷人打交道,谢玄英就等大获全胜后再说,可以先升勋级,多赐点金银田宅。
写完,递给杨首辅过目。
杨首辅随意瞧了眼,微微颔首:“递上去吧。”
两日后,司礼监的批红下达,与票拟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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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程丹若收到了来自京城的消息。
鲁郎中多了个监察御史的头衔,谢玄英得了御赐的宝剑和没看见实物的田产,她得了绸缎与东珠。
靖海侯专门写信解释,等到战事结束,必有厚赏,让他们用心办差,不要多想。
说实话,程丹若并不介意。
无论是她还是谢玄英,都有一个绕不过去的坎儿——太年轻了。
年轻,意味着上头的人默认你还须磨砺,玉不琢不成器,都是为了你们好。
但为什么不给钱呢?
她非常需要钱,真金白银的那种。
搞一条生产线可太费钱了。
她的中药材种植事业才刚刚开头,就遇到了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