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江最终没能抗住压力,不得不答应重修驿道。
修都修了,再多开两条路方便赤韶探亲,也很合理吧?
因为没人反对,应该是十分合理。
程丹若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打发赤韶随金家父女回安顺继续学习。出乎预料的,赤韶没有闹着要和金阿公回寨子,老实地答应了下来。
之后,梁太监回去写奏疏表功,鲁郎中被调去安排修路,程丹若终于有时间去一趟安南。
越深入,路越难走,好在秋天雨少,艰难跋涉一路,终于到达目的地。
安南在后世叫晴隆。
程丹若旅游时吃过这儿的羊肉粉,可惜,现在没谁敢放羊在外面跑,一路走来,半只羊都没瞧见。
什么时候官兵过处,百姓不是避之不及,而是夹道相迎,就是王师无疑了。
谢玄英目前还做不到这一点。
但隐隐约约的,透过山间弥漫的雾气,她看见了零星的炊烟。
炊烟意味着百姓依旧在正常生活,只此一点,便足以令她欣慰。
路上耽搁了会儿,进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偏黑。
安南还未设县,只是安南卫,但围绕着卫所发展起来的城镇,只是比县城稍微小一点罢了,该有的都有。
卫所里最大的屋子就是安南卫千户的,当事人已经人头落地,屋舍自然充公,谢玄英就暂住在此。
他人不在,程丹若里外转了圈,摸摸床铺,被子一股潮气,没有苍术的味道,只有淡淡灰尘味儿。
她把被子抱出来,铺在挂衣服的衣架上,不断拍拍拍。
谢玄英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被灰尘呛得直咳嗽,连忙帮她拍背:“怎么自己做这事?”
“你几天没回来了。”她呛得喉咙疼,“好大的灰。”
谢玄英在屋里转了两圈,没瞧见茶,只好道:“我就没待过几天。”说着叫人去打水烧茶,“快坐下歇着,来也不知道和我说一声,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着赤江的事办完了,过来和你说一声。”她说。
谢玄英才不信她,捏住她的手腕,摸摸她的脸颊。
程丹若避开他的手:“摸什么,一层灰。”
“我也是。”他掸掸衣摆,抖下来不少干泥巴。
程丹若惊讶极了:“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在山里走了两圈。”谢玄英道,“看看地形,想想之后怎么打。”
程丹若摸过他的脸颊,明显白了一道:“我还以为你黑了,原来是土。”倏而觉得好笑,“你怎么晒不黑呢。”
“一天到晚蒙着脸,怎么晒。”分别许久,原以为会说思念,谁知道开口都是家长里短,他抱怨,“秋天居然还有蚊子,嗡嗡嗡的聚集在水边,不蒙脸都没法开口。”
她忍俊不禁,又有些难受,大同再苦也不过乡野,贵州可是原始森林,一时怔怔瞧着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谢玄英看出了她的表情,立时改口:“就一会儿,不碍事。”
程丹若问:“被咬了吗?”
他撸起袖子给她看,手臂上只有零星两个红点,这是今天下午咬的,昨天咬的已经退得很淡,晚上烛光一暗,她肯定看不见。
程丹若摸了会儿他的手臂,太认真仔细,害得他不得不主动抽回手:“吃过饭没有?”
她摇头。
“这里的羊不错。”他说,“我回来的时候叫人去买了,晚上吃羊肉汤。”
程丹若道:“我带了米粉过来,羊肉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