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选了一匹毛色稀少的白马,叫夏栀子,谢玄英选了更常见的青色,取名夏叶帷。
都是很美很应季的名字,但她曾听见马夫背后叫它们……“花儿”“叶儿”。
嗯,也没毛病。
雨珠打在斗笠上,噼噼啪啪,视野混沌,水汽缭绕。
程丹若身穿浅红色道袍,腰间佩短剑,驱马跟在谢玄英身边,内心十分平静,甚至能欣赏一下雨中的山林。
道路泥泞,油衣沾染了斑驳的泥点。
出城后走了小半个时辰,程丹若终于见着了军营的影子。
“这里是贵州卫。”谢玄英道,“大部分兵马已经调往前线,这里只有新兵,人数不多,大约千人左右。”
程丹若眯起眼,望着前面的人群,一时怀疑自己穿越回了现代。
眼前的兵卒,居然在玩三人两足的游戏。
不过,和运动会上常见的两只脚绑在一起的做法不同,他们是三人成竖队,赤脚套在一双类似于滑雪板的木鞋上。
三人必须同时迈出同一只脚,才能往前走。
“这是谁想的办法?”她大为诧异。
谢玄英道:“书里写的。”
程丹若:我怎么没读过这种书?
“一本游记,记载的广西见闻。”谢玄英解释,“广西有瓦氏兵,乃是一名女将所领,曾带土兵抗倭,麾下军士纪律严明,颇有名气。”
她问:“还在世吗?”
“已故去多年了。”他望着她的双眼,“两广与黔地地形肖似,山间作战,最要紧的是将士之间的配合,我就想试试看,你觉得呢?”
程丹若诚实道:“很厉害。”
不管是发明这个办法的女将军,还是学以致用的谢玄英,都很厉害。
谢玄英弯起唇角,又道:“我让汉人与苗人各自成队,互为攻守,如此,既省得他们在军中斗殴寻事,也好学一学苗人的兵法。”
“斗殴?”程丹若问,“很常见吗?”
他点头。
“不能混合队伍吗?”她疑惑,“这样汉苗分立,也许会加剧矛盾。”
谢玄英迟疑:“我想过这个问题,但他们互相排斥,且语言不通,难以交流。”
“这不是长久之计,”程丹若中肯道,“还是要想办法让他们友好往来。”
他叹气:“丹娘,和我们打仗的是苗人,虽说苗寨之间也有敌仇,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除非像安定长官司,获罪充军,抑或是水东、水西受命而来,谁肯同室操戈?”
程丹若没有吭声。
许久,才道:“会有办法的,”她重复了一遍,“这不是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