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英比她忙一点,要将年来的账本清点一遍,仓库中的银子、粮食、物资全部核对无误,之后才能与下任知府交接。
不过,这只是些细碎的活计,他一分钱没贪,倒是贴了点,账本不怕查验。
天气略微暖和,程丹若回了次小河村。
原本贫瘠的村庄,因有免费义学,周边人家都乐意嫁女儿过来,才年,村里便出现了不少小孩子,一个个像矮萝卜似的,到处跑来跑去。
土黄的小狗摇着尾巴,田间蝴蝶飞舞。
“哥。”拖着鼻涕的小丫头,歪歪扭扭地跟着大孩子跑,“娘!”
穿着粗毛衣的小男孩回首,拉住妹妹的手:“娘去贵人家了,做席!”
“席!”小丫头听懂了,吮着手指,“吃糖!”
石头挠挠头,把课本夹在腋下,把她抱了起来:“我们悄悄去。”
然而,程家宅子门口已经围了不少孩子,两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在分糖,看见他们兄妹站在旁边,不必他们开口便塞过去一把冬瓜糖。
小丫头美滋滋地舔了起来。
石头懂事一点,偷偷往里瞄。
他听见里长的声音:“学校的事情,姑奶奶放心……我们会照看着……是是,一定不收钱……都好都好……”
过了会儿,他听见程大爷开口:“祖坟的事,您安心,我每个月都去……年节都有贡品……去年好大的雪也没事,碑结实着呢……”
石头似懂非懂地听着,隐约知道,里头的是小河村的贵人。村民们都说,毛衣就是她做出来的,还会治病,让大家不用银子就能读书,是个大好人。
母亲尤其喜欢替她,总说什么,当初没有她,就没有自家人如今的好日子。
正走神,忽然院中一阵嘈杂。
门口的丫头们摆手,示意他们都走开,马夫牵来一辆青幔的马车,车厢上有金色花纹,银色飘带,和他以前见过的黑油平顶的完全不一样。
“小子,在看什么呢?”他爹走过来,一手抱起妹妹,一手揉按他的脑袋。
石头说:“马车。”
“这是品官以上才能坐的车。”他爹说,“品,知道多大不?大官啦。”
石头:“可贵人是个女人。女人也能做官吗?”
他爹没有敷衍他,想想才道:“这世道,有人天生好命,靠老子、靠相公、靠儿子,就能封官做,但有的人是靠自己,这个不分男人和女人,懂不?”
石头看看爹,看看屋里和贵人说话的娘亲,再看看妹妹,不由说:“那以后,爹娘和小妹都靠我做大官。”
“口气还不小。”他爹乐了,却说,“傻儿子,要做官,得先学会做人,做个好人,才能做个好官。”
这话太深奥,石头不理解,挠了挠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噢。”
他爹说:“走,回去吧。程夫人是个大方的,回头你娘肯定拿糖回家,咱们今晚吃红薯粥,甜甜嘴儿。”
石头还没说话,小丫头先举起手里的冬瓜糖,大声说:“甜!”
父子俩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