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这种地方,最势利不过,只要靖海侯表露出对谁的看重,谁就是家里最受重视的人。
具体表现在晚膳第一个上,菜色小辈中最多(她只有一个人啊),厨房的仆妇还道,夜里灶火不熄,她有什么想吃的,要熬药或是吃夜宵,尽管派丫头过去传句话就行了。
然而,程丹若无心折腾,随意吃过两口,便叫人磨墨,写了给昌顺号的信。
完事儿,沐浴歇息。
床依旧是那张螺钿床,精美华丽,小抽屉一格格,能藏住所有的秘密,好像古代女人的内心世界,层层叠叠的思绪,迂回婉转的感情,全淹没在垂落的一重重纱帐后面。
程丹若枕在手臂上,打量着帐角悬挂的茉莉花蓝,小小的不过巴掌大,但香气清幽扑鼻,好像眠于花丛。
富贵人家,果然处处是闲情雅致。
她漫不经心地想,换了一个姿势培养睡意。
无果。许是今天大脑过度兴奋,到现在还安静不下来,又许是侯府的繁华,与大同府衙的简单格格不入,身体又觉得陌生……总之,失眠了。
她无法忘记,今天离开光明殿的场景。
日头偏西,琉璃瓦流光溢彩,就好像她进宫的那一天。
花了五年的时间门,她才第一次参与了朝政。可惜,总共不过两件半,眨眼便已结束,短如一场春梦。
程丹若知道,哪怕是杨首辅,也花了三十多年,方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他在她这个年纪,指不定连朝会的边儿都没摸过呢。
但她仍然感受到了淡淡的惆怅。
下一次进光明殿,是什么时候呢?
程丹若胡思乱想了会儿,暗暗叹口气:算了,空想无用,睡觉吧,侯府的床可比大同宽敞多了。
她翻过身。
少顷,又郁闷,这似乎也太宽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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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头疼欲裂,四肢酸痛。
程丹若躲在帐子里,给自己量了体温,果然低烧了。她未起身,躺下继续睡,大概到□□点钟才又醒转。
玛瑙守在外头,听见动静便问:“夫人,起了吗?”
“我洗个脸,不起了。”程丹若道,“中午吃些清淡的,对了,药呢?”
竹香忙端上熬好的七福饮。
她刷过牙,喝了药,躺回去歇息。
不久,柳氏派人来探望,询问她身体如何。
程丹若回答:“累母亲担心了,不要紧,休息几日就好。”
话虽如此,下午,张御医上门了,说是靖海侯派人去传的口信。
他给程丹若把过脉,叹气:“夫人应该好生歇息的。”
程丹若态度良好:“下次一定。”
张御医哑然,只好开了治疗劳倦伤脾的益气方,嘱咐她按时用药。
程丹若立时答应,吩咐丫鬟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