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赞许:“大善!”
程丹若对王尚书刮目相看,他整个上午不吭声,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她闭嘴了,这时候,谁都不需要她的意见。
敲定了文化宣传的问题,皇帝才随口提起云金桑布的最后一件事。
“程司宝,”他半是玩笑半是调侃,“顺义王妃要与你义结金兰,你意下如何?”
程丹若平静道:“王妃言重,臣愧不敢当。彼时,胡汉盟约犹在,王妃又身处大夏境内,若有不测,易留人话柄,臣顾虑大夏名声,才予以救治,与顺义王妃本人并无干系,无须她感谢。”
云金桑布的人情看起来美好,却绝对不能认。今时今日,或许是好事,皇帝也没多想,可难保今后翻旧账,届时,可就说不清了。
所以,她的态度必须明确——为了大夏,不是为了胡人,立场必须坚定——不想和胡人扯上关系,给钱也不想。
这番做派,当然很对王尚书和皇帝的胃口。
不居功自傲,也不妄自菲薄,大有士人风骨。
王尚书不吝啬赞美:“所谓诚君子,‘不诱于誉,不恐于诽,率道而行,端然正己’,程夫人虽为女子,却有君子之德。”
程丹若忙道:“分内之事,不敢当大宗伯赞誉。”
王尚书拈须而笑,道:“欸,不可妄自菲薄,圣人之侧,当有此贤媛。”
程丹若:学习了。
她立马道:“都是陛下的教诲。”
皇帝忍俊不禁。
看看王厚文,再看看程司宝,真是……唉,论文辞,确实王典籍才是亲孙女。
“不管怎么说,顺义王妃的命是你救的,这救命之恩,倒也不虚。”皇帝的性子不乏促狭的一面,兴许也是帝王人性的一面,“白给你的东西,你不要,不是亏了么?”
石太监附和:“可不是,五百头牛羊,能耕不少地,也能产不少羊毛呢。”
程丹若从善如流:“陛下所言甚是。”
她想了想,笑道,“大宗伯方才夸我,也不能白受您的好词。不如这样,两百头牛,我赠予大同受灾的百姓,助垦荒田,三百头羊就放在得胜堡,今后哪个牧民能背汉文的《三字经》,我就送他一头羊。如此,胡人必踊跃学说汉文,学读汉家经义。”
朝中重臣,王尚书算是清楚她底细的,知道她出嫁时,嫁妆也没多少,全然不曾料到,她竟然如此大方,五百牛羊说不要就不要了。
此等魄力,寻常男儿亦不能及。
他道:“夫人好魄力,早知如此,老夫不妨多夸几句。”
一副很遗憾的样子。
皇帝大笑:“王卿啊王卿,程司宝一共就这点家底,你还不满足?”他一面笑一面摇头,“程司宝,你的主意是妙,可这般便宜了王卿,太亏。”
程丹若恭敬道:“能为朝廷略尽绵力,臣心甘情愿。”
皇帝却道:“有功之臣不能得其赏,未免令人寒心,这次,你出力颇多,原就该赏。”
程丹若一副“能得君主青眼,死而无憾”的感动表情,顺便开始酝酿情绪。
他沉吟:“诰命不能再升了,这样吧,朕不亏待你,赏你一个庄子。”
情绪到位,程丹若眼眶一红,眸光湿润,却忍着未曾落泪:“臣——”
声音是压抑的哽咽,“叩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