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道:“也罢,就由我伺候夫人洗漱吧。”
他提起水壶,在铜盆里倒上热水,打湿帕子,递给她擦脸。又找出面脂,旋盖盖子递给她。
程丹若:“……”
他却起了兴致,又道:“我替夫人梳头。”
话毕,不容分说地将她按坐在床上,眼疾手快地帮她摘掉网巾和玉簪,拿玳瑁梳子慢慢梳通。
她不得不道:“我自己会梳。”
谢玄英瞥她一眼,加重语气:“世妹,听话。”
程丹若扶住额角。
好不容易梳好头发,又要给她宽衣解带。
她拍他的手。
他不放。
“是你非要给我弄的。”程丹若故意道,“我可不会帮你脱。”
“我什么时候让你伺候过我?”他帮她解掉外袍,挂在衣架上,“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
一面说,一面干脆利落地脱了自己的外衣,随手挂在旁边。
这时,他发现了异常:“这是我以前的……”
“物尽其用,省点开销。”他这几件衣服都是好料子,送给她后也就穿过一次。如今他已不是少年身形,又穿不了,她多穿几次才不浪费。
然而,虽然理由充沛,程丹若依旧有种莫名的尴尬,清清嗓子,“不行吗?”
“行,当然行。”他拂过从前的旧衣,心中是流淌的柔情。
当年借给她衣裳,谁能想到,竟是这一生最爱之人呢。
谢玄英转身,一把搂住她:“丹娘。”
“很晚了。”她别过脸,“不睡觉吗?”
“不急。”他嘴唇贴住她的额角,将怀抱收得更紧一些。她温热的身体,清浅的呼吸,全部都在她怀中。
“程姑娘。”他说,“你嫁我为妻,好不好?”
程丹若:“……不好?”
“为何?”他摩挲她的嘴唇,“你要说‘好’。”
程丹若想了很久,和他说:“假如只是‘程姑娘’,我不会嫁给你的。”
谢玄英:“这又是什么道理?”
“除了知道你美貌,我什么都不了解你,怎么敢下注呢?”她复杂道,“婚姻里输一次,我就死定了。”
他听出她话中的苦涩,不免替她难过:同是上巳节,顾兰娘敢做的事,程丹若不敢。
不由搂住她,“我不会让你输的。”
程丹若笑了笑,比起不会输,也许输得起才是一种幸福。
毕竟,人生没有谁能一直当赢家。
“不说这些了。”她不想继续这个严肃的话题,“都过去了。”
谢玄英抿唇不语,低首注视着她,抚摸她的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