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无子,难怪人心不稳,想提前下注。
程丹若道:“陛下的身体还算康健,说不定活到六十多。”
真要再活二十年,今天蹦跶的都要死,要像乾隆活到八十几岁,丰郡王的孙子可能更有希望。
“但愿如此。”谢玄英附和了声,两人都没把这当一回事。
可没多久,晏鸿之的信又到了。信里说,这封奏疏才递上去,皇帝还没表态,又跳出来一帮人,这回,不是让丰郡王升职的,是参许尚书的儿子,许意娘的亲爹,收、受、贿、赂。
谁贿赂的呢?李首辅家,没错,就是已经退休在家的前任首辅家,侵占大量良田的人。
他的孙子在南京打死了人,这家人要告他,因为人证物证巨在,且是众目睽睽之下,影响极其恶劣,按察司只好羁押了这人。
李首辅去年过世,孝期未过,孙子就在外面喝酒伤人,这是大罪。
但他的祖母也就是李首辅的老妻还在人世,她素来最疼孙子,赶忙拿出钱,让儿子送给京城里的故人,帮忙说情。
因为许尚书名声好,广结善缘,八面玲珑,而李首辅的儿子和许尚书的儿子,从前也打过交道,便塞了三万两银子。
如今,事发了。
程丹若深觉不可思议:“许意娘的父亲就真的收了这钱?”
“许大为人‘忠厚老实’……”谢玄英才说了两句场面话,忽然警惕,立马改口说实话,“耳根子软,不肯得罪人,说不定念着旧情,就真收了。”
程丹若没留意他,却奇迹般地戳中了红心:“他差点就是你岳父。”
他悻悻然:“能不能不提这个?”
程丹若也是随口一说:“这件事情有古怪,是谁想对付许尚书吗?”
“也许是意在丰郡王。”谢玄英斟酌不定。
程丹若说:“不管是谁,都是好事。”
他扬眉。
“李首辅家的田,能收回来了吧。”程丹若道,“陛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不信皇帝已经把李家的田忘之脑后,只是以前不便发作,如今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怎么会不想法子没收?
这是田,也是钱。
谢玄英“嗯”了一声,道:“不管是谁,都对陛下很了解,选了一把好刀。”
“目的呢?”她思索。
谢玄英:“争权夺利。”
程丹若一时哑然。
是啊,还能为什么呢,总不能是为被夺田的百姓鸣冤吧?
“算了。”她自我开解,“目的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但谢玄英摇摇头:“这还不是结果。”
一语成谶。
不久后,皇帝就下令严查此事,并借机没收了李家大多田产,只留了一百亩给李首辅的妻子养老,算是全了当年的情谊。
随后,参许尚书的奏折一封接一封,说他教子不严,收受贿赂,罪大恶极。皇帝虽然没有表态,但刑部没有放人,反而查明李首辅孙子的罪名后,判了流放。
言官们似乎发现了什么,兴奋地冲上来继续骂。
这次,他们骂许尚书尸位素餐,身为阁臣却一天到晚只知道和稀泥,户部年年都说没钱,不是渎职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