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长宝暖背后是她,而她连着靖海侯府。
简而言之,各方妥协的产物。
当然了,这个推理有前提:宝源号背后的人确实是崔阁老。
但程丹若认为,概率还是很高的。石大伴作为内相,无利不起早,不是阁老的分量,他瞧不上眼,若说顾忌谢玄英,放弃捞钱的机会,他也没那么大的脸面。
而他顾忌的人也只有杨首辅,才合情合理。
“方嫣没什么心眼,她只看到了我让她看的。”程丹若斟酌道,“我担心的是杨首辅。”
谢玄英委婉道:“他不至于和你过不去。”
在首辅眼里,他们夫妻俩恐怕都不配被当回事。
“不,我的意思是,考察这种事……”她犹疑不定,“感觉只是开始。”
kpi一旦开始,不可能就在一个部门施行。
谢玄英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吧,反正我们也无能为力。”
“也是。”她叹口气,放弃了深入讨论。
数日后,回到大同府。
方嫣休息两日,提出准备回宫述职。
程丹若没有挽留,只是临别前,递给她一个匣子。
里面是上好的燕窝,就是柳氏专程送来的补品。
方嫣吓一跳:“使不得。”在宫里久了,自然分辨得出是好东西,这盒燕窝即便是给妃嫔们吃也不差什么了。
她连连道:“淑人有话直说,不必如此。”
“不必紧张,且听我说。”程丹若道,“这次,我让你扮作织娘随行,其实害你丢了几百两银子,这是予你的补偿。”
方嫣诧异:“这话从何说起?”
程丹若道:“但凡外差,都有这样的事,不然你以为,太监们做什么乐意四处奔波?只要你亮出身份,长宝暖的东家一定是要给你银子的,我从前去山东,王府也颇为厚待。”
这种潜规则哪里都有,宫里亦然,方嫣是信的。
“我是怕你为难。”程丹若道,“请一桌酒席,二三钗环,收也就收了,可给你几百两乃至上千两银子,你收不收呢?收了,难免要为他们说好话,不收,又太不通人情。”
这话说进了方嫣的心坎里。
女官们虽然也收好处,可都是首饰布匹,大家都读过书,知道是非利害,从不敢拿大。甚至有些心性清高的,十分鄙薄宦官的贪财。
方嫣没那么清高,却也不敢拿那么多银子,烫手。
“这是我自家吃的燕窝。”程丹若说,“你看,上头还有侯府的徽记,这盒我也未拆封。”
方嫣一睃,确实如此,略微安心,然则依旧推辞:“您以前对我们颇多照料,都是本分,不必如此。”
“我知道,其实宫里不缺这些。”程丹若微微叹口气,“可你母亲呢?”
方嫣愣住了。
程丹若把匣子推过去:“回去的路上捎给老人家,别让自己后悔。”
方嫣咬住嘴唇。她回家时,将身上的积蓄留了大半给家里,但都是银子,没什么补品。
母亲年纪大了,这辈子也没吃过燕窝……
她犹豫许久,最终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