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之间照拂,原是本分。”陈老爷笑道,“侄女能有个好归宿,我们也好向她家里交代。”
谢玄英客气地笑一笑,余光却瞥过陈知孝。
他一无所觉,还说:“当年苏州一别,犹忆谢兄风采,未曾想兜兜转转,竟成半个亲戚。”
谢玄英道:“我倒是在松江就听过陈兄了。”
“竟有此事?”陈知孝惊讶又纳闷。
“是啊。”谢玄英端起茶,慢条斯理地说,“当时不曾想到,内人的姻缘却在我家。”
这话一出,陈老爷、黄夫人和陈老太太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他们看向程丹若,她却没有入座,接过丫鬟手里的茶盏,奉到陈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喝茶。”
陈老太太一惊,强笑道:“你这孩子也太实心了,快坐下。”
“许久没在您跟前尽孝了。”程丹若却很恭顺,“容我尽尽心意。”
“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黄夫人及时解围,拉了她坐下,道,“难得来,吃顿饭再走吧。”
程丹若道:“原是该多给老太太尽些孝心,只是今日出来得早……”
陈老太太便说:“她新妇进门,不好久留在外,早些回去为宜。”
“多谢老太太体谅。”程丹若道,“改日有空,再向您尽孝。”
“都在京城,走动的时候多着呢。”陈老太太道,“你惦记着我这老婆子,派人问候两声,尽够了。”
程丹若立即起身,道:“您说得是,我都记下了。”
她的态度一如既往地恭顺,好像还是寄居在陈家的孤女,毫无嫁入豪门的骄矜傲慢,甚至今日上门,衣着打扮也不是尽显豪贵,与普通的官家妇人无多区别。
然而,越是如此,陈老太太越是心凉。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今日回门,再煊赫张扬也不过分,毕竟,她从一介孤女到侯府儿媳,身份早已改天换地,偏生一如往常,孝顺谦卑,很难不让人夸赞品性过人,知恩图报。
可陈老太太和她相处五年有余,多少了解她。
这孩子心冷。
自到陈家,她一滴眼泪也未流过。
父母祭日不哭,生病受累不哭,下人编排也不哭。正如攀上晏家不得意,进宫也不得意,如今嫁进侯门,亦不得意。
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城府必深。
这一刻,陈老太太忽然有点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丹娘成婚那天,也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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