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张兰收拾停当后,便走进堂屋里对正在陪婷婷看电视的儿子说:“坚强,我跟你说个事。”赵坚强连忙站起来,母子俩一前一后走进了张兰的房间。
房里没有多余的凳子,赵坚强跟着张兰在床沿边坐了下来,他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妈妈要说什么,因为她从来没有这么正式地找自己谈过话。
张兰已经把儿子当成一个大人看了,一直儿子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只不过现在开始,她对儿子从尊重到了依赖,所以,她必须第一时间把去程普陪读的事告诉儿子。
赵坚强坐在那里等着,他知道不用问,妈妈想好怎么说就会开口的。母子俩短暂地沉默着相对了十几秒左右,张兰便挺了挺腰。
“坚强,暑假结束后,我就去程普陪读。”张兰尽量直白地说道。赵坚强讶异地看着她,急切地说:“妈,婷婷才刚上一年级,她身边不能没有你呀!”
张兰见儿子急得直挠头,连忙解释:“坚强,莫急啊,婷婷我是打算把她也转到程普接着读二年级的。”
赵坚强脸上紧张的神色立刻消散了,笑容爬上了他的脸庞,他咧着嘴笑着说:“太好了,妈,你终于肯离开家了,那我们一家人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张兰见儿子这么开心,也跟着微笑起来,说:“坚强,我其实这学期就想上程普去照顾你一段时间的,听班主任说你经常生病,还影响了学习,他建议我去那里陪读,因为怕你每天吃不饱睡不暖导致身体跟不上学习强度。”
“嘿嘿,妈妈,没事的,一开始是经常不舒服,可能是饮食不规律,不过妈妈,很快我身体就好了,我们同学卖给我一张卡,里面本来是三百块钱,他只收我一百五的,后来食堂抽奖,那张卡幸运地中了四百块钱呢!我就放开了吃,早上多要了两个肉包子,之前我一直不知道,原来我们食堂做的肉包子超级好吃呢!”赵坚强说完咽了咽口水,在高飞给他那张“中奖”的卡之前,他确实没舍得买过包子,每天早餐就两个馒头一碗稀饭,那馒头还贼小,都填不饱肚子一个角的。
张兰心疼地看了看儿子,说:“傻孩子啊,妈妈不是让你一定要吃饱了吗?生活费是不够吗?”赵坚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妈,我买资料的钱不够,就省点钱买资料呢!嘿嘿!”
不是张兰没给够钱,只是她不知道赵坚强买起资料来是多么疯狂,高一下学期刚开始的时候,他几天就能刷完一本练习,这速度,再多钱也不够啊。
还好赵坚强经常去抄别人买的强化训练里的经典题型做,比起那些很贵的训练,草稿纸就便宜多了,他这个同学那里抄几题,那个同学练习上又抄几题,一来二去就省了不少买资料的钱。
第二天上午,村长提着一条大鱼就来了,他知道赵坚强哪天放假,所以抽空就过来看看。村长进屋就喊:“坚强,我知道你回来了,快把鱼拿到厨房去,让你妈妈给你做鱼汤补补脑!知道你读书费脑子呢!”
赵坚强叫了声“村长”,便连忙起身接过鱼,婷婷懂事地倒过来一杯茶:“村长喝茶!”
这时,张兰正在后院切猪菜,听到村长的声音连忙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起身就跑到堂屋来招呼:“村长,你来啦!快请坐!”
村长看到张兰,表情愣了一下,说:“坚强他妈,你坐下来,别跟我客气,你嫂子其实早就叫我过来看看你的,我就想着等坚强放假再来,看看孩子。”
张兰“疯了”的事已经传到村长耳朵里了,传的沸沸扬扬的。
“谢谢嫂子关心,其实不用那么客气的,家里都还好。”张兰连忙说。
村长一脸严肃地看着张兰,又看了看赵坚强,说:“坚强他妈,你也别怕在孩子面前说了,坚强现在是高中生了,应该有自己的担当!”
说到这里,村长对满脸疑惑的赵坚强说:“坚强,妈妈上次破了相,是隔壁赵四叔叔给害的,这次又差点吃了他的亏,我跟你说不是让你恨他,这次我也是专门来处理这事的,太不像话了,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不算,还倒打一耙,败坏人家的名声!”
张兰又忍不住抹起了泪,她一个劲地摇头:“村长,算了,这事就过去了。”
“不行!上次你让我别计较我也就随了你,这人那,不痛在自己身上是不会长记性的!这次必须听我的,新账旧账一块算!”村长怒气冲冲地说。
赵坚强紧握拳头,他本来是看徐婶对妈妈挺好的,就不记恨他们了,没想到这事还春风吹又生了!
村长愤怒地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就对着赵四家吼道:“赵四!在不在家?过来一下!”
徐婶一大早就接到了村长的电话,当时村长就打招呼,你们夫妻二人今天哪儿也不许去,我代表村里几个委员来处理你们造谣害人的事。所以村长一吆喝,赵四立刻就高声回答:“村长,我在家,马上到!”
赵四跟徐婶一前一后,慢慢吞吞地走了进来,赵坚强很生气,也懒得理他们了,只有张兰,她看见徐婶,又忍不住起了身,来表示一下迎接他们的意思。
几人落座后,村长开门见山地说:“赵四,你净说人话不干人事!你上次把张兰脸毁了容,这次又欺负她,回头你夫妻俩还演戏诋毁张兰的名声!你们自己说怎么办吧!”
徐婶苦着脸对张兰说:“妹子,嫂子那天真是骑虎难下呀,被她们一说我就稀里糊涂的乱说了,骂完你之后我挺后悔的,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吧!”
张兰正想开口说原谅,村长就赶忙阻止了:“这是赔个礼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吗?你们自己看看张兰眉头上的那道疤痕!这就是真正的毁容了!”
赵四低着头,时不时地抬眼瞅瞅村长,不敢答一句,徐婶叹了一口气说:“哎,按理说毁容是要赔钱的,我们也不赖账,村长你看我们赔多少钱合适吧!”
“赔你麻痹的!不会说话别说!”赵四见徐婶提赔钱,一下子就感觉像割他的肉一样,忍不住就低声骂起了徐婶。
“五万要赔吧?你们去打听打听,毁容赔多少钱!”村长直截了当地说。徐婶没吭声,不想说行也不敢说不行,赵四急眼了:“什么?五万!那么多钱,你还不如把我卖了!”
张兰吓得站起身,一个劲地摆手:“不不,村长,太多了,我这脸也不碍事。”徐婶感激地看看张兰,说:“妹子,多谢你的理解,我们确实没什么钱,你四哥现在没做事,整天喝酒赌博的,就他那卖手指的钱,我们存了死期了,取不出来呀!”
“什么取不出来?是不想给吧?这只是要上次的毁容钱,还有这次的名誉损失没说呢!”村长厉声道。
赵四吓得跌坐到地上,对着张兰连连磕头:“张兰妹子,我对不起你,我狗胆包天欺负你,我不是人,你就放过我吧!”
张兰手足无措地看着村长,她心一下子就被赵四跪软了,说:“村长,赔钱就算了吧?”
村长虎着脸:“现在知道跪下认错了?早干什么去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你就不是个人!村里开过会,决定了,你赔张兰一万块钱,以示惩戒!你们同不同意?”
赵四打死不答应,钱就是他的命!徐婶连忙说:“愿意愿意!我真的愿意,对毁容来说,这不算多的!”
“我问你愿不愿意!”村长见赵四一脸不服,又对着他大吼一声。
只见赵四五官都挤在一起变了形,苦着脸不情不愿地嘀咕:“赔就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