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钧抿唇,没有答话。
汪先生道:“若侯爷信我,请不要追问此事,不知可否。”
他直视顾长钧的眼睛,这个将他从死牢里救出来,帮他摆脱“盛王余孽”烙印的人。是他发誓要终身尽忠的良主。
饶是他大多时候,并不肯听幕僚的话。
但不能否认,此人对他有再造之恩。
知遇之恩,可以死报之。
可他答应过那粗鄙的婢子,不会将此事说与第三人知晓。
忠和信,他该如何抉择?
顾长钧抿着唇,看汪先生在他跟前沉默着。巧舌如簧可退敌的人,闷不吭声一点也不像他的风格。
默了许久,顾长钧叹了声,“好,不问。但我必须警告你,于我不利,我许能饶。于她不利,必无好果。你记着。”
汪先生笑了笑,抱拳:“侯爷放心……”
顾长钧转身,离开了。
天亮了,屋里烧着地龙,暖烘烘的,顾长钧起身要去衙门办差,一早就起了。周莺缩在帐子里,瞧他对镜系扣子。
顾长钧瞥向她:“醒了?天冷,多躺会儿。我约莫傍晚回,晚上一块用饭。”
周莺哼了声,隔着帐帘朦朦地瞧他侧影。
他鼻子好挺拔,唇角的弧度也好看。
顾老夫人年轻时必然是个美人儿吧?养父顾长琛,生得也是玉树临风。
但没有顾长钧这么高大伟岸。
过去她在闺中,听郭芷薇说过外头对他的风评,说他暴戾嗜杀,冷酷无情,不少人喜欢那张脸,但碍于这性情,只有止步。说“可惜了”。
她过去,也是那么怕他。
顾长钧似乎察觉她视线,转过脸来:“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周莺收回目光,低声道:“没什么,您不吃过早饭再走?”
顾长钧走过来,掀开帐子亲了亲她脸颊:“不了,我去外院吃。你再睡会儿。”
周莺点点头,目送顾长钧出去。
尹嬷嬷带着月兰进来,周莺瞧瞧他们身后,都是平时不近前的婢子,周莺道:“如烟呢?”
尹嬷嬷上前答:“如烟肚子疼,叫她歇着了,夫人找她有事儿?”
周莺坐起身:“没事儿,落云怎样了,去看了吗?”
“看了,云姑娘还在睡着,没敢吵醒她。”
顾长钧上了马,走了两步,想起一事,回头吩咐北鸣,“通知魏倾,注意汪鹤龄。”
北鸣怔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顾长钧冷眼扫过来,他才紧张地应了。
侯爷向来用人不疑,怎么会……更何况,那可是汪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