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消瘦的惊人,比起你三个月前所见的、会费尽心思让你休息片刻还有婴儿肥的男孩,此时的禅院惠死气沉沉,无限接近你记忆中的幼年【伏黑惠】。
“妈妈…去世了。”
有什么鲜活的事物自年幼孩子的躯壳里抽离,随之补充的是你无比熟悉的气息,是你自以为绝不会见到的东西。
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听觉神经传递外界信息,你呆滞地低头,盯着男孩翘起的发尖。
禅院奈奈死了。
奈奈——惠妈——
会冒失把儿子托付给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总是毫无理由的怀着一腔善意,让你时常担心会不会被骗、又想着有天与暴君在估计骗到她的人才是倒霉蛋的人——
已经…死掉了啊。
你以为自己会哭的,毕竟你那么爱哭的一个人。
遇到虎杖悠仁的时候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狼狈到五条悟嘲笑了你半个学期,打趣你以后出门必需品估计是可重复利用的手帕。
可你哭不出来,木头似直愣愣站在陌生人的门前,手还按在对方的门铃按键上傻乎乎没有放手。
聒噪嘶哑的门铃叫喊着控诉,你只觉得后脑中被塞了颗炸弹蓬勃跳动。
此刻,血管里流淌的绝不是供人生存的血浆。
它定然是结了簇簇寒冰,冰渣子混着血用最尖锐的棱角撕裂你的内部皮肉。
巨大的悲怆如同刀刃自你的胸膛贯穿过后背,再一鼓作气向上劈断骨骼撕裂血肉,折断喉咙连带着舌苔也一并撕成两半。
一定是这样,必然是这样。
不然,你为什么说不出宽慰惠的话,你为什么不敢看那与禅院甚尔一模一样的绿眼睛?
手不自觉地抖,对于你一个偏近战的咒术师来说这属实是个不正常的现象,这执掌武器的手祓除过邪恶的咒灵、救起过无辜的人类、编织过简陋的花环,此刻却连打开手机翻盖都哆嗦。
【14:23】
另一半冷静的灵魂推动思维。
已知五条悟一行人在飞机上下午三点抵达高专,禅院奈奈死亡。
假设禅院甚尔接下了星浆体任务,按照原著剧情他会在大家进入东京高专结界内部——所有人以为安全的情况下,利用五条悟一路以来始终释放术式的麻木与骤然放松的心理漏洞,以特级咒具天逆鉾破解六眼隔绝一切的无下限术式。
拨打电话。意料之中的飞行模式无人接听。
原来人在强撑着行动的时候,真的会不受控制地咬紧后槽牙。
你茫然地感知身体向铁栅栏另一边的女人鞠躬,耳边嗡嗡作响好像有人放了台大型蒸汽机,导致你根本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是拜托对方再照顾两天禅院惠的客套话。
你没有看惠。
本能地,你说不清惧怕看见的是他身上属于禅院甚尔的那部分,还是属于禅院奈奈的那部分。总之你明白,只要落下那么一眼,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就会轰然坍圮。
奇怪,宿醉的女人为什么这么慌张地看着你,为什么结巴地问需不需要给你拨打医院电话?
你很好,好的不得了。
豪华小区的街道就是不一样,按照路标迅速寻找社区可以让车辆进入的大门,止不住战栗的手使你无法快速按下那个熟悉的联系人。
用力甩动汗津津的手,不知何时出的冷汗粘腻。你随意抹在衣服上再重新握合,夺得被感性支配的肢体控制权。
按下拨出键,有骑车的路人迎面而来惊慌按铃示意你避让。
突出的、橡胶包裹的金属把手狠狠捅进你腰侧,顺着巨大的惯性钩住衣服拖拽,本就脆弱的软肉被这么一捣疼的你直抽气,失了骨头的身体和自行车一同倒下,袖口也卷进旋转的车轮,绞着小臂内侧。
天大的笑话,咒术师被自行车撞倒了。
天地旋转,你狼狈的不行连滚带爬起身,手腕贴着柏油马路凹凸起伏的纹路,路人的道歉声被你弃之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