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清楚的记得,在对西魏文帝元宝炬的永陵进行支锅之前,张文杰曾领着我去了好几次陕西历史博物馆。
当时我就去过,位于东展馆地下一层的唐代壁画珍品馆,里面的壁画几乎都是国宝级文物,包括章怀太子墓客使图、马球图、狩猎出行图,懿德太子墓阙楼图、仪仗图,永泰公主墓宫女图在内的壁画珍品将近100幅,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今,细看唐泰陵的壁画,刚才那些也只能算是泛泛之笔了。
粗略估计,眼前这些壁画总面积在近500平米,有蓝红二色彩画、威风凛凛的“四灵图”;有风格独特、线条细腻的建筑山水;也有青衫戴幞、拱手站立的人物等等。
最具特点的当属一幅杂技图了,不过损毁较为严重,却能与文献所记“唐玄宗开元、天宝年间百戏盛会”相互印证。
整体而言,壁画虽稍有残损,却生动形象的全景展示了当时的仪礼规范、生活习俗、服饰特色、娱乐方式与建筑风格,堪称不世之作,令人叹为观止。
林沧海一转身,手指唐玄宗李隆基的棺椁再道:“光廷,你再看这里,这是有史以来我所见过和听过最高规格的石椁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了过去,一口漆黑如墨却又光亮巨大墨玉石椁赫然入目,仿佛是一座小型的皇家宫殿一样。
石椁也分三六九等,大致分为庑殿顶、歇山顶以及硬山顶,而“四坡五脊”的庑殿顶是只有帝王棺椁才能使用的最高等级葬具。
眼前这个庑殿顶石椁面阔三间、进深两间,我数了一下,一共九条五爪金龙腾云驾雾,在灯光的照射下,仿佛活了一样。
缩小如蚕蚁,伸展能遮天,有时显露于云端,有时隐形于深渊,呼风唤雨,翻搅起四海云水。
石椁已经打开,地上铺着一床画龙描凤、锦缎密织的被子,上面摆满了陪葬品,让人眼花缭乱,其中最吸引眼球的当属唐三彩了。
这些唐三彩数量多达三四十件,大小不一,神态各异,大致可分为人物、动物、器物三类,又以动物和人物的结合最为珍贵稀缺。
毫不夸张的说,这里的每一件唐三彩都能算得上国宝级别,而且还有一件超级巨无霸。
那是一件嘶鸣骆驼载乐俑,高约一米,长八十公分左右,通体施蓝、绿、黄三色单色釉,四肢矫健,昂首嘶鸣,背上当着一个平台,垫有花毯覆盖,平台之上三男四女七个乐俑盘腿朝外,围坐在平台四周,手持琵琶、箜篌、排箫、拍板、笙、笛子等乐器正在演奏,中间另有一体态丰腴的妙龄女子随着乐曲翩翩起舞。
两个驼峰之间有兽面驼囊以及丝绸之路上最畅销的丝绸、瓷瓶等商品,仿佛即将踏上遥远的征途返回西域。
仿佛有一瞬间,我也隐约听到了琴箫和鸣,优美的旋律在耳边悠悠回响,那盛世大唐包罗万象的万千气象令人心驰神往。
整个嘶鸣骆驼载乐俑造型新颖,器形硕大,色彩艳丽,人物传神,陶塑艺术巧夺天工。
洛阳博物馆藏有一件高88厘米的唐三彩嘶鸣骆驼,陕西历史博物馆也有一件高58厘米的三彩骆驼载乐俑,这两家互不相让,都说自己的藏品是唐三彩的压卷之作,一时之间也无定论。
但是,唐泰陵这个嘶鸣骆驼载乐俑不仅大,而且大,还是大,另外巧就巧在将刚才所说的两件唐三彩的优点合二为一。
相较之下,那两件和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奥拓和奥迪的差距。
只是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都已经被整理成堆,为何最后被遗弃在这里,没有带走呢?
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一定是出了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情,让他们不得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