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柔仔细聆听,在潺潺雨声之间,她思索着问道:“那母后是更喜欢宫外吗?”
董灵鹫未答,转而道:“可叹你公公死得早,不然等到我想通的这一日,他就是天底下第一个要面对和离的皇帝了。”
王婉柔愣住,低下头不敢接这个话。
她不接,倒是有人听见。董灵鹫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声音从窗外响起,语调清润。
“那我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郑玉衡说着,戴着斗笠的身影立在窗前,隔着窗沿看向她道,“像我这种罪人,全天下的都指摘我,岂不令人伤心?这非得要檀娘亲我一下才能好了。”
他目光熠熠,修眉星眸,生得俊俏温雅,光是站在这儿,都让人觉得耳目一新,眼前都被涤荡清净了。董灵鹫看得越久,反倒越吃他这一套了,上下扫视他一眼,道:“你做什么去了?”
郑玉衡道:“你摆在外头的几盆兰草都要被雨打蔫儿了,你都不在意它们,这个家没有我可怎么办啊。”
董灵鹫道:“这个家要是没有你,又清净又平和,一点儿乱子都没有。”
郑玉衡把怀中最后一盆兰草抬起,放在窗前,摆在她眼皮底下,道:“你这么说我可就生气了啊。”
把他兰草放在董灵鹫的左手边,正好能隔住王婉柔投来的视线。只不过皇后自从他出声,就低头不言不语地做刺绣,实际上也没好意思多看。
兰草草叶繁密,向四周散开,叶脉上凝着未流下的雨珠。
董灵鹫瞥了一眼,以为他邀功,道:“你生气能怎么样,还能咬我一口?”
郑玉衡靠近过来,说着“我哪敢反抗呢,檀娘才是当家做主的……”话没说完,他突然猛地贴近,封住她的唇,在柔软唇瓣上咬了一口。
董灵鹫“嘶”了一声,攥住他的衣袖,眸光往儿媳那边扫了一眼,随后才轻声骂他:“小混账,该让人打一顿才行。”
郑玉衡又亲了亲她,黏糊糊软绵绵地说:“你不舍得的,我进屋给你穿手稿。”
他说得是把董灵鹫写得话本故事手稿,按照顺序章回,凿出小孔,然后用线给串起来,以防遗失。
“好,”董灵鹫道,“你来吧。”
两人说话的工夫,从厨房回来的孟诚跟孟摘月正在廊道上收伞,远远望见郑玉衡隔着窗说话。两人在灶台前头帮忙,帮得灰头土脸、怀疑人生,最后厨房将饭菜做得差不多了,装盘时,厨娘只留下许祥一个人,把他俩给赶了出去。
两人重新洗漱擦了手才出来,还是刚从厨房借得伞。
孟摘月远远看见,叹道:“人家也有个能撒娇的人,你看我们,帮忙还挨骂。”
孟诚看了看她,冷不丁地道:“他在冲着咱妈撒娇。”
孟摘月顿了顿,有点不自在,但还是道:“那……那怎么了。”
“那怎么了?”孟诚道,“你看看这小狐狸精,他跟母后撒娇的时候这么多,咱俩已经多久没这样过了?还没过门儿呢,就这么能争宠!”
孟摘月古怪地看着他:“过门?”
小皇帝这才猛然惊觉自己这番话很怪,特别像是民间的乡绅老爷娶了个年轻的小妾,儿女怕这小妾分财产和宠爱的说辞……孟诚的表情僵了僵,道:“反正是他不对,朕说他不对,就是他不对!”
作者有话说:
《广雅·释亲》:妈,母也。这个字三国时期就有了,上次有读者说觉得出戏,那可能是现代广泛沿用,因为古今时代背景产生的距离感,所以觉得称谓也要有距离感。但这个词是人类学会的第一个音节,所以全世界都是基本同音的。
其实他们平时叫的“母后”,才多是书面语。但古言小说为了和电视剧、戏曲的称呼统一(如哀家就是戏曲语),就营造了这么一个跟真实古代用词有差异的古言环境。
小皇帝:已经被郑钧之pua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