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衡伸手按住书卷,争宠似的靠过去,覆盖住书页,将自己的脸凑过去,道:“看看我。”
董灵鹫端详着他的五官,道:“瘦了点。你有什么好看的?”
郑玉衡微愣,语气瞬间变得有点伤心,道:“我……你已经看腻了?”
“腻了。”董灵鹫语气干脆,笑眯眯地说,“要不是你今日来,这几日不见,我都不记得你长什么模样了。”
郑玉衡磨了磨牙,抱住她张开嘴,表面凶巴巴地要咬她。董灵鹫抬指抵住他的唇,偏头吩咐道:“把昙奴带下去。”
好歹她还记得不能荼毒小姑娘的眼睛,就算这孩子已经成亲了。
瑞雪应了一声,连忙收拾书卷,领着昙奴下去背《诗经》,小姑娘一直没敢抬头看,脸红红地跟着姑姑出了门。
她来这里两日,也有想家和不安的时候,但慈宁宫上下的宫人女使都待她极好,脾气秉性没有一样差的,翻花绳、拇战、簸钱,冬日里吃锅子堆雪人,一应吃的玩的,都要丰富和热情太多。就如同是深宫之中的一块桃源圣地,因为慈宁宫地位尊崇、有娘娘掌控,这里居然比卫府的深宅大院更快活。
快活并不代表松懈,恰恰相反,到了值夜当差的时候,外有麒麟卫,内有后省经营,日夜轮转,毫无懈怠。
瑞雪带着小姑娘出去后,其他几个有眼色的女使也退到了帘外。
董灵鹫这才放下手,掸掸衣角,说:“我哪里敢把你看腻了,我要是这么一说,郑郎君不哭死在我面前?阿弥陀佛,行善积德,哀家与人为善,怎么能这样不顾你的性命。”
郑玉衡伸手把她的手抬起,按到自己的眼角:“你摸摸,我已经要哭了。”
董灵鹫抚摸到他泛红微热的眼眶,无奈道:“这才几日……”
“已经很久了。”郑玉衡说,“难道你不想我?”
同理,董灵鹫哪里敢说不想他呀,小郑大人不得把慈宁宫给哭塌了,连忙道:“想你,我可是想得食不下咽、夜不成寐。”
郑玉衡道:“也不要那么想,不吃饭不睡觉,对身体不好。”
他矜持又心满意足地抱住董灵鹫,贴过去啄啄她的唇角,轻如点水,然后毫不忌讳地在她脖颈上吸出一道桃粉色的痕迹,而后又低声嘀咕道:“好明显,太淫乱了。”
董灵鹫问:“那你还闹?”
郑玉衡微微脸红:“我不闹腾一下,别人怎么知道檀娘这么喜欢我呢?就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要不你也亲回来。”
说罢,握着董灵鹫的手放在衣领上,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董太后沉吟片刻,很正经地收回手,道:“恐怕先气死的是诚儿……他这半年的政务做得不错,也有你的功劳。”
郑玉衡被夸得满足点头,然后说:“诚儿说过了年把我调回户部。徐尚书年末上了两道乞骸骨归乡的折子,他还没批,说将温皓兰温侍郎提为户部尚书,我为侍郎,还做他的下属。”
“温皓兰因为仓部司错账案,对你总是很照顾。给他加参知政事衔进政务堂,这样也好。你么……这虽不是什么小官,不过你这几年来经历得事情不少,功劳也不少,只要中书令没有意见,这事情便可以顺势推成。”董灵鹫说完,忽而又道,“谁准你这么叫他的?”
郑玉衡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随檀娘叫”,然后又乖顺地道:“我错了,我该叫陛下的。”
董灵鹫道:“他比你大,你叫他诚儿不够尊敬。”
郑玉衡琢磨了一阵,试探:“那我……叫他哥?”
董灵鹫的目光捉摸不定地落在他脸庞上,来回转了转,道:“下回就算他要打死你,我也不拦着了。”
郑玉衡心中默默地想,本来我就算私下里这么叫他,小皇帝也不知道。可上次急得一时失了言,他半夜想起来,三更天把我从宫中拖走,非要跟我赏月,寒冬腊月、呛风冷气的,硬要对月吟诗,说着说着就掐了一顿架,第二日上朝时,我困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皇帝陛下精神抖擞,一脸的大仇得报。
小气。
孟诚性格冲动了些,但人不坏,就是有点儿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