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看完奏折后,这点儿内容还不够给她醒神的。
董灵鹫近来一身轻松,只每夜听一听郑玉衡的汇报而已,也渐渐有一些闲散时日的习性故态复萌。她继续一边喝茶,一边看两人的射覆。
“……你覆得也太偏了,清儿早就不向着姑姑了。”李瑞雪想尽诗句而不得,愁得开始卖弄交情,“清儿如今是娘娘的人了,一点面子也不给我。”
赵清却道:“姑姑若想不出,就求一求太后娘娘,娘娘早就知道了。”
李瑞雪果然看过来,但这时候,一直在含笑旁观的董灵鹫却没望着她,而是将目光眺向了窗外。
两人随着太后的视线望去,见到盛着一层薄雪的窗棂远处,映出殿外长廊回折的景象,荷花池结了一层孱弱的冰,栏杆上、朱瓦上,都落着雪,隐隐透出一股霜寒之气。在覆雪的朱红栏杆内,一个戴着斗笠,披着一件淡青色毛绒披风的人正在向这边走。
太远了,看不清是谁。
李瑞雪正琢磨,一旁赵清道:“是郑大人。”
瑞雪疑问:“你的眼神儿就这么好?我没看出是小郑大人。”
两人一同望向董灵鹫,这时,她才轻轻地说:“是他。”
天冷挂在殿里的鹦鹉抬起头,叫道:“小郑大人,小郑大人!”
董灵鹫回过头:“谁教它的?”
瑞雪和赵清俱是摇头,一脸无辜地说没有,并且都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了殿外教训小太监的宣靖云身上,又立刻收回去,假装没这么做。
董灵鹫啪地将茶盏落在花几上。宣靖云立马从外头探个头进来,眼睛滴溜溜地扫了一圈儿,见太后盯着自己,一下子就有点腿软,刚想自己没犯什么事儿啊。
董灵鹫道:“把你儿子拿出去。”
“啊——?娘娘,奴婢不收干儿……”他话没说完,一旁的小太监扯着他小声道,“鸟、鸟!”
宣靖云恍然大悟,赶紧把鹦鹉拎出来,他一边拎走一边还替董灵鹫教训道:“真是只扁毛畜生,一定说了娘娘不爱听的话了,这就把你拿去炖了!”
他就是表面说说,实际上稀罕着这鹦鹉呢。宣靖云一转身出去,跨出门槛,迎面不远就撞上郑玉衡,他还没打招呼,鹦鹉叫道:“小郑大人!”
郑玉衡回来见檀娘,高兴得在心里直转圈圈,一时也没注意到这是人说的还是鸟说的,拍了拍宣靖云的肩膀,道:“都知日安,您先忙,我去看娘娘了啊。”
说完,就跟宣都知擦身而过,直奔正殿。
他进了帘内,边走边将落了点雪的披风斗笠摘下来,交到女使手里,然后绕进去——眼里连个别人都没有,猛地一下子扑了过去,把董灵鹫抱进怀里,闭上眼认认真真地在她身上吸了一大口。
董灵鹫还没说话,一旁的赵清就掩面转头,唇边笑意不止。李瑞雪先是一愣,饶是多年在宫中的涵养,都差点冒出一句骂人的话来,她连忙起身,一个眼神把周围的小丫头们都遣下去,再道:“你真是我的活祖宗啊,娘娘这天天服药的身子骨,你给压坏了可怎么办?你在慈宁宫怎么跟回家一样,这还有没有个章法啦?”
郑玉衡只怕杜月婉,不怕她,含糊地说了一句“知道了,我没压着她。”,然后就又贴了贴董灵鹫的脸颊,再蹭了蹭她的鬓发,缠绵得几乎有点饥渴了,像是饿了似的,他的眼睫细而密,扫在董灵鹫的肌肤上。
董灵鹫觉得痒,伸手拍拍他的侧颈下方,小郑大人才又深吸一口气,把头从她身上抬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你想我了吗?”好像有条尾巴在他身后晃,“我的伤长好了。”
这是什么意思?董灵鹫看了他一眼,见他嘴唇上的伤痕已经完全好尽了,连点印子都没有,不仅如此,她那夜在他脖颈上咬得齿痕、在他身上抓得痕迹,全都消得干干净净——
这人的身体恢复能力也太好了,连个印记都烙不下,必须得时时温习、常常留下印痕才行。
郑玉衡牵住她的手,黏糊糊地扯不下来,这几日他跟小皇帝闷头研究通海贸易的事情,熬得好久没睡,今儿孟诚大发慈悲把他放回来,郑玉衡却一丁点困意都没有了,那叫一个精神。
他将董灵鹫的手抚摸了几下,檀娘居然没训斥他,这让小郑大人更加“为非作歹”起来,不怕死地当着瑞雪姑姑的面搂她的腰,还没搂住的时候,忽然感觉椅子下方有什么东西跳了上来,他一摸,热乎乎软绵绵一团。
郑玉衡呆了呆,低头,看见原本趴在董灵鹫膝盖下面的白猫跳上来,甩着一身浓密顺滑的长毛,对放在它身上的这只手怒目相视,然后啪地挠了他一下。
“喵——”皑皑很生气地瞪着他。
郑玉衡看了看面露笑意的董灵鹫,又看了看猫,根本不在意它的愤怒,甚至皑皑越不高兴,他就越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郑玉衡顶着压力抱住她,把皑皑挤在两人中间,他贴过去,在董灵鹫的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皑皑呆愣住了,挣扎的力道一松,在中间被挤成猫饼,生无可恋地瘫软在了董灵鹫的怀里。
不光是猫惊呆了,一旁的瑞雪姑姑也眼角微抽,掉头跟赵清商量怎么给娘娘换个男宠,这人也太没规矩了!必须换!马上就换!
直到董灵鹫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稍微推了他一下,低笑道:“好了,发什么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