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她看他书桌上堆积如山的研究书籍和教学教案,“如果我大伯知道了,我三姐四姐肯定也想来,你……收么?”
“当然不。”
“那她们肯定会不高兴的,她们不高兴,也不会冲着你。”
他略略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坚持到去了北京就好了。”
这句话好像是说“北京回来后就不教她了”,她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沈一拂又道:“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迟放学半小时,晚上过来吃饭。”
“这……”
“这样你就不用兜圈子了。”他补充,“我这边,添双筷子而已。”
云知想,一个人烧菜是比较不好控制菜量。
她不知底细,自然答应,放学后多留校一阵,等到天黑到了他家,通常就能闻到饭菜香。
沈一拂的厨艺尚可,会的不算多,基本都是些家常的小炒、炖汤或是炸个鱼什么的,远没有林公馆的花样多,可偏偏对她胃口,每一顿她都能吃到颗粒无剩。
再加上每晚不会缺席的宵夜……一周下来,她发现坐下来时裤围都紧了。
女孩子哪个会喜欢自己胖的,云知不得不提出抗议,中止宵夜。
但沈一拂照做不误。
浪费可耻,尤其是耗脑过度之后闻到清甜的炖品味。
云知反抗无效。
吃饱犯困乃是人之常情,有一回她写完作业,等沈一拂先完成他自己的工作,于是闲在沙发上看书逗猫,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有多久,仿佛在梦中听到“叮铃铃”的声音,她睁开眼时人躺在床上,屋里没灯,从窗台透着一点光亮进来,她脑子空白了十几秒,倏地坐起身,这是沈一拂家的客房。
她借着微弱的光,见自己的毛线衫挂在凳子上,拖鞋却不在床边。
是被抱进来的?
她摸了摸发烫的耳垂,有些说不上来的情绪涌上来,大抵还是恼怒多点,她正要出门找他理论,门才推开一个缝,客厅的灯光乍然照进来,她听他沉声道:“既然人没事,我就不回去了。”
外面有人?
握着门边的手一滞,她歪着头,一只眼睛默默往外探去,却见他背对着自己方向,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电话筒。
原来她是叫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瞄了一眼对墙上的时钟,五点……凌晨!谁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
不知电话那厢的人说了什么,沈一拂打断道:“抱歉,我不是医生,给不了什么帮助。”
云知听不出语境,只觉得他声音低哑,似乎立在某个隐忍不发的边缘。
这一回,对方应该是被激怒了,哪怕离电话三米远,她都能听到“嗡嗡”的人声,简直是歇斯底里,骂了足足三分钟才停下。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死寂,沈一拂沉默到最后,生冷冷道:“我早就不是沈家人了,这么多年,也只想做个人罢了。”
电话挂下时,沈一拂仍一动未动。
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借着灯光打在墙上的倒影,看到他单手盖住双眼。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他说他早就不是沈家人,那么电话里的人只能是沈家人。
三更半夜来电话,莫非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