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黑色皮套的遮挡,她飞快捻起笔在下面回:同学,你找个茬把我带上去再说。
傅闻颇为吃力的辨着全英文酒水单,没留神到云知的小动作,好不容易看到一行字是自己能认全的,对服务生道:“fruitpunch,你要点什么?随便点。”
后半句是对云知说的,她将酒水单还给服务生:“柠檬水就好。”
古典的萨克斯旋律滑向全场,即使是角落地带也充斥着酒杯的碰撞与人们的调笑。舞池中间男男女女随着节奏舞动着身躯,昏暗的灯光下辨不清每个人的面貌,却引导着不同的灵魂呈现出极为相似的形态,兴奋、游离、颓废,仿佛人人平等。
傅闻也想拉云知去凑个热闹,手刚搭上她的肩,服务生便送来酒水:“不好意思傅少爷,这位小姐身着校服,惹来别的客人的注意了,你也知道我们这儿是不允许未成年人入内的……”不等傅闻发脾气,他立刻道:“如果傅少爷不介意,我们二楼的更衣室里有‘和昌服饰’,小姐可以上楼挑选一件,价位与百货商场无异,这样我们也不至于为难。”
云知说:“不用呢,何必浪费这个钱呢?要不我们走吧。”
这种时候,傅小爷哪能不撑足面子,“怎么不用,我带你去挑,喜欢几件买几件。”
“抱歉傅少爷,二楼更衣室男宾是不方便去的。”
傅闻第一次来,不疑有他,只“哦”了一声,“那你快去快回,我等你。”
服务生自是祝枝兰派来的。他带云知越过喧嚷的人群,直通往二楼贵宾室,门一开,便见沙发上七爷先将烟给熄了,挥手示意服务生把门带上,“我瞅那小子的对你动手动脚的,怎么回事,你谈男朋友了?”
“别提了,这位傅小爷是学校的小霸王,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我做他女朋友……”云知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你别急,我就算有空谈恋爱也不可能找这种小男孩,但他爹毕竟是北方的军阀……”
祝枝兰嗤笑,“姓傅,傅业新吧?甭说是个小屁孩,他老子来了都还得喊我一声‘爷’!”
“知道你能,我还要念书呢,人也没上膛呢你就开炮,大可不必吧。”云知问:“有没有法子让他自己打退堂鼓?”
祝枝兰稍微想了一下,“好办。过会儿,我找人扮成客人和你搭讪,他一拦就把他揍一顿,涮他的面子,男人嘛最好自尊心,要是在一个女人面前出了大糗,以后看到这女人十之都要绕行。”
云知将信将疑,“这……能管用么?”
“管用,我在这方面最有经验。”
亲姐的重点偏移,“你?你哪来的经验?”
祝枝兰一噎,立马岔开话题,“你昨夜那么迟给我电话,说什么退包,怎么回事,不喜欢就搁一边呗。”
不说这个她还没来气。云知戳了一下他脑门:“不喜欢搁一边?现在外边那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的,这么阔气,怎么不去做慈善。”
祝枝兰见她如此严肃,不觉蹙眉,“莫不是那家人又说三道四了?”
“这不是旁人说什么的问题,是你的思想有问题。”
“钱是我自己赚的,我还不能给我姐姐花了?”小七说:“你要说这世道,有人天生是乞儿,有人天生是皇族。我们打一出生,我怀里的玉佩、你手上的镯子,哪一样不是平头百姓家一年的吃穿用度?”
云知被他说的一怔。
她还是五格格时就过惯了金贵日子,别说金银首饰,便是一套茶具、一件衣裳,不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么?那时,从未觉得哪里不对。如今一个包,就足够让她觉得奢侈了,不仅是奢侈,更有些负罪感。
在小七给她惹来麻烦时,她心下更多的想法是:必须把包退了,将钱要回来。
向来对金钱没有概念的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了?
“所以我说,你在那家能过什么好日子……”祝枝兰坐在她身旁,头枕在她的肩上:“姐,你还是和我过吧,我保准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爱买什么买什么,也用不着瞧别人的脸色……”
话没说完,门“砰”一声被人一撞,但见一个清秀的少年闯入门中,一见云知,不由分说冲上前去将她拽到身后,道:“这位先生,诱、诱拐学生是犯法的,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