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分说,拉着苏禾便向前跑去,果然不过百里,便一座大城显现出来。
真是一座大城,规模并不在封皇大世界都城之下,热闹犹有过之。尤其没有封皇都城军阵的压抑,这里愈加自由。
有百尺危楼,参差彼伏,有高塔、坊市,此刻灯火通明,火把和烛火照亮夜市。
“凡人真好!”白音跳着,羡慕着。凡人看不到天空的大鼓,看不到擎天的龟壳。虽只百年寿命,却自得其乐。
有悲有苦,有喜有乐。这才是生活。
“匠人,画个像!”白音拉着苏禾跑到一处画摊前,身子一侧坐在椅子上,将苏禾拉在她身后。牵着苏禾的手,落在秀肩前。
那画匠匆忙咽下口中饼子,提了笔墨转了过来:“好嘞!公子夫人且稍等,小可作画甚快!”
画师一身水墨点子,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偏偏气质就带着画师的韵味,让人一看就信任万分。
他歪着头看着苏禾和白音,打量许久忽然看向苏禾,脸上带出笑意:“这位公子甚少陪着夫人外出吧?”
苏禾一怔,想说画师误会了,但终究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别说初次见面的白音,便是苏华年和纪妃雪,苏禾也几乎没有陪她们出过门,多是宅在长月府或者镇压地修行。
画师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得出来,公子必是忙于事业。”
画师极其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对儿小夫妻虽然大胆至极,人群之中还敢牵着手。但明显能看出来这位公子有几分放不开。
这便是夫妻了,妻子独自在家,看似侍奉公婆、女红不断。其实事情枯燥,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丈夫一刻不停活在她脑海中,故而便是丈夫游学,三年五载不见,依旧亲昵。
而男人在外,或青楼画舫、或郊游交友,留恋他处,外出几日连娘子长相都忘却了。
画师摇摇头,取了一块黑布遮了双眼,不看画纸,仅凭方才观测,由心而画,泼墨挥毫,片刻……停笔!他一脸惨白,忽然发现自己画不下去了。那对小夫妻的相貌分明留在心里,但无论如何却画不出来。
这种感觉极其别扭,就像有个词儿就在舌尖打转,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一般。
不对,要比这还眼中。小夫妻相貌清晰可想,但落笔好似千钧,竟然不能托着笔行画,好似一笔画下,天地都要镇杀他。
画师呼吸急促,一把扯下脸上布条,眼前却已经空无一物。那对小夫妻已经消失不见。
画师呆滞半晌,看着夜市上半点儿异常都没觉察的行人,脸上忽而担心忽而惊喜。
今儿所遇,若非鬼物,便是神仙了。
他怔愣半晌,才喃喃道:“公子,广厦千万不敌娇妻一人,流连外物,不如陪陪娘子……莫要等到陪不到时,后悔啊……”
远处,拉着苏禾逃跑的白音,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苏禾一脸无奈:“族姐,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白音摇头,笑的开心:“那家伙前世差点儿做了我徒弟,但因我之由,被人打死了。我好容易送他转世,但那家伙这辈子放着仙不修,居然做了凡人画师。”
白音轻快跳着,拉着苏禾,同他面对面倒退着蹦着,连带苏禾小跑起来,俏皮道:“你知道你的特殊,带着你在他心里留一道烙印,他迟早能突破迷障,重踏道途。“
苏禾摇头轻笑,这就是仙尊?随手布置就可影响他人?那画师的画,没画在纸上,刻在了心里!白音左手牵着苏禾,右手不知从哪儿摸了一串糖葫芦,跳着啃着,沉浸着。
这边夜市热闹,杂耍的、卖艺的、姐儿丢手绢的……
苏禾陪着她逛着,目光却向临街漆黑处看去,那儿不是夜市,此刻伸手不见五指。
白音手中糖葫芦已经换做了麻糖,凑在苏禾身边:“怎么?愤世嫉俗了?心态这么脆弱?”
临街一片漆黑,黑暗中却有一个八九岁的男孩,跪在一座坍塌的房子前,哭的撕心裂肺。
他面前一个比他略大的女孩,已经死了。
白音素手一点,面前一道画面,好似时光倒流,倒放着将那男孩的所有事情展现出来。
事情很简单,就是两个孩子斗智斗勇,从牙婆手里逃出来了。但因为男孩一个疏忽,没能藏好。让两人落在一帮花子手里。
没有狗血剧情,只是女孩被采生折割,没熬过来死掉了。男孩趁着花子抢地盘,在外面撕斗,咬断绳索,偷了女孩尸体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