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渊闭了闭眼,很想给伯景郁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我知道,庭渊,我都明白。”伯景郁顿了顿,缓解了自己心里压抑的情绪,“正因如此,我就更不能将这一切推给他们。”
他道:“我父亲已经皈依佛门,这么多年他作为监国苦苦支撑,好不容易荣灏能够主持大局,他才放下权利和执念皈依佛门,佛忌杀生,子忌不孝,我又怎能让他触犯戒律背上不孝的骂名。”
“他又是荣灏的亲外公,荣灏作为国君,如今朝政不稳,他若在此时动手杀外祖,无论是按照律法还是孝道,都是天理不容,承担骂名不说,还容易被群臣群起攻之。”
庭渊:“所以这大义灭亲的骂名只能你来承担是吧?”
伯景郁点了点头:“我不能将他们置于不义,也不能让他们承担骂名,我也是君王,是储君,这是我不能逃避的责任。”
庭渊:“……”
他不敢想伯景郁要承担多大的压力。
放到思想开放的现代,大义灭亲也会被人谩骂,何况是这个封建的注重孝道的古代。
两人之间门沉默了很久。
伯景郁率先打破了沉默,“你生气了吗?”
庭渊偏头,与伯景郁的脸不到两指距离,他甚至能够感受到伯景郁的呼吸。
庭渊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心口。
“心脏不舒服吗?”伯景郁肉眼可见地慌了,急忙准备起身喊人。
庭渊轻轻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很心疼你。”
如此明辨是非,又重情重义,让他将屠刀挥向家人,庭渊真的无法想象伯景郁的心里得有多痛。
他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是心疼你,心疼你要如此懂事,心疼你要背负骂名,心疼你要手染鲜血,心疼你不得不揽下所有责任……无人能够理解你的难处……”
他们只是觉得这是伯景郁的责任。
责任是他的,骂名是他的,压力是他的,受伤的也是他。
伯景郁努力笑了一下,“不是没有人能够理解,有你。”
庭渊:“我也只是能理解,不能帮你承担,理解和承担完全不是一个层面。”
“足够了。”
伯景郁非常认真地说,“真的,有你的理解,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每个人承受能力不同。
他即便再理解,也不可能完全感同身受。
伯景郁道:“于我来说,能有一个人明白我的处境,就已经足够给我力量了,我没有那么贪心。”
“我倒希望你能够贪心一些……”
伯景郁轻轻一笑,“没想到到头来坚定地站在我身边的,是我当初最瞧不上的人。”
庭渊也无奈地笑了,“谁说不是呢,我当初觉得你和哥舒以及这个世界都烂透了,又怎能想到两个月后,我会与你躺在一张床上,心疼你的一切。”
世界破破烂烂,总有人缝缝补补。
可伯景郁的伤口,谁来缝补呢?
伯景郁:“至少我的身后有你,还有舅父,有父亲,有荣灏,你们都能理解我,都会支持我。”
“过去我们之间门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好不好?”
伯景郁小心翼翼地问庭渊。
庭渊反问他:“我们之间门有什么恩怨吗?若真有恩怨,我怎么会和你躺到一起,任由你抱着我,早把你踹到床下了。”
伯景郁扣住庭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