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然,也就是六曲楼的孟婆,自从徐家策划政变,想要圈禁杨瀚失败之后,就入宫了。
那时候,千层阶上的血,还没有冲洗干净。
没有人愿意侍候一个失势的王后,所以薰然想不动声色地得到这个位置,只需要适当地表现一下她对废后的同情,加上选人的时候表态拒绝的动作比别人迟钝那么一点点,便毫无破绽地到了徐诺身边。
现在,她还只是一步闲棋,不需要她做什么,她只需要待在徐诺身边,直到相依为命之下,完全取得她的信任。
今天这番话,实际上已经有些露骨了,不过她的理由是无懈可击的。
人往高处走,侍候废后的人,在其他宫娥太监面前,也低人一等,当然盼着自己的主子风光。
所以,偶出怨恚之言,也不算离谱。
她相信,虽然徐诺嘴上训斥着她,这番话却势必要在徐诺心中搅起风波。
这粒种子撒下去,就一定能生根、发芽,至于能够长多大,那就很难预料了。
不过,孟国,应该是守不住的吧?
到时候,三山一统,至少表面上看,三山是一统了。
杨瀚的声名一时无两,而小青和千寻也将生下孩子,帝国有后,那时候,眼见这与她擦肩而过的权柄、荣耀、风光、天伦,徐诺会怎么想?
我们女人,是习惯于诿过他人的。
那时候,徐诺不会去反省她做错过多少,只会觉得,是杨瀚对不起她。
不管怎样,没有徐家最初坚定的支持和拥戴,他就称不了王,不能称王,他就不可能拥有现在的一切。
这,足以叫徐诺对他充满恨意了吧?
不能急,种子已经撒下,要呵护着它慢慢长大,现在,还不是有所作为的时候。
薰然爬起身,脸上露出一副被训斥过后有些惶恐的神情,提着裙裾,急急追着徐诺去了。
树下榻上,千寻和小青还在说着话儿。
小青嫌弃地道:“你也注意一下身份,怎么啃得满嘴都是梨汁儿,削着吃不好么?”
千寻不以为意地喔了一声,极是敷衍。
小青道:“你怎么才来?”
千寻道:“你叫我去归置礼物的嘛!大泽太守送进宫来的礼物,我都整理好了。
她送你的暖玉如意,就搁在你的寝宫里了。
那如意触手生温,刻的纹饰十分精巧,一看就是出自巧匠之手,空隙处雕了密密麻麻的福字,瞧来很珍贵呢。
另有鸡卵大小的明珠十八颗,还有风冠一顶,金丝织就,用了罕见的翠鸟尾羽为饰,上镶宝石128块,珍珠4999颗,宝石400多颗,极是华美,我叫人收进宝库去了。
将来,你总要归政为后的,用得上。”
千寻屈着手指罗列着:“还有一罐好茶,我也叫人放进你寝宫了,不过我从中取走了三两,另有奇花香粉六盒,南疆胭脂半斤,鲛丝蚕线锦绣十匹,还有一面全身铜镜,
我都收进我房里了。”
小青和千寻现在处得跟亲姐妹儿似的,倒不装像,登时不高兴道:“你这般贪心的,怎么这胭脂水粉,锦绣铜镜,就都归了你了?”
千寻振振有辞地道:“这都是给我的呀,我当然要收着。”
小青道:“我的呢?
没送我东西呀?”
千寻道:“送了呀,那玉如意、一斛明珠、凤冠,好茶,都是送你的。”
小青撅起了嘴儿,嘟囔道:“给我的就是不当吃不当穿的,给你的就这般实用。
这个胡太守,真真不会做人。”
千寻用奇怪的眼神儿看着小青,道:“嗨!你这人,有时心细如发,有时怎地什么都不懂,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小青疑惑地道:“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