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行人如织,也有小孩子玩耍,男女老幼,繁华不比他在方壶、蓬莱、瀛州等地建过的千年古城底蕴稍差。
宋词能感觉到,他们一行人似乎地位很是崇高,因为他们一路行去,不管是布衣百姓,还是锦衣华服的男女,看到他们,都毕恭毕敬地让到路边,不仅让路,而且肃立欠身,直到他们悠然而过,这才恢复行止。
“看起来,这个什么太卜寺,装神弄鬼的所在,在这里甚有权威。”
宋词想着,想到自己遭遇,又不禁苦笑。
自从当初在蓬莱帝国目睹了那场阴谋,他就陷入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在这场游戏中,他一直是鼠,而捕猎者则是猫。
猫不停地换,但他始终是鼠,始终被追杀,本以为归顺了杨瀚之后,终于得到了平静,谁料到了这里,仍然是猫爪之下被嬉弄的老鼠。
他们前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广场,地面都用平整的巨石铺就。
广场尽头,是极宏伟的建筑,色调以黑色为主,赭色和黄色次之,搭配的极其肃穆,宫殿是依次向高处递伸的,应该是下筑土台,逐层向上,尽头飞檐,似乎承接着湛蓝的天空。
到了这里,那个年轻的卜师脸色也肃穆起来,眼神中似乎还有一种不同寻常的狂热,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对宋词道:“跟我来,太卜令和两位太卜丞,两位卜博士,正在祷神殿上等你。”
年轻的卜师说罢,就像朝圣似的,向着那高高在上的宫阙走去。
宋词下意识地跟在后边,心中只
想:“太卜寺,太卜令?
权力很大么?
这宫殿一般的建筑,竟是一座官署?”
巍峨壮观的太卜寺中,五张蒲团,置于大殿之上。
最尽头一个斗大的“卜”字,其下跪坐一个白发老者,年约八旬,寿眉极长,他微阖双目,一副快要睡着了的神情。
两位太卜丞、两位卜博士递次坐于左右下首,其中一位卜博士正沉声说着话:“六曲楼这些年来,渐渐尾大不掉,不把我
们放在眼里,如今不知在外边吃了什么亏,首领人物,尽数回来了。”
对面另一位卜博士道:“可是,他们却与三公院狼狈为奸了。”
上首白发老者微微露出不屑之色,道:“人心在我。”
那位卜博士恭声道:“是,只是如今……那人就快到了,大宗伯以为,我们该如何对待他呢?”
太卜掌管占卜,宗伯掌管礼仪和祭祀。
很显然,在这个国度里,两者的职能是合而为一的,而按照古老的官制,太卜是下大夫,而大宗伯比上大夫还高一品,是卿大夫,为六卿之首,仅次于三公。
所以,这位卜博士以宗伯称之。
据古史典籍记载,禹的父亲鲧就是有文字记录的所知最早的大宗伯,又叫崇伯鲧。
到了战国末期,这宗伯一脉就分成了隐宗和显宗两派。
有名的宗伯隐宗弟子包括范蠡、鬼谷子、宗伯显宗的杰出弟子包括诸葛孔明、李药师李靖……不过,唐以后,显隐两宗都渐渐消沉了,不复祖上荣光。
太卜寺虽然仍是三公九卿之一,权柄和影响力日趋低微,却不想在这个世界里,宗伯一脉居然还有如此之大的影响,看起来,竟有与三公分庭抗祀、甚而三公与潜势力庞大无匹的六曲楼联手,都不太放在眼里的意思。
大宗伯听了这位卜博士的话,顿时沉吟起来。
下边四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显然,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过了许久,大宗伯才慢慢张开眼睛,看向左右太卜丞,同时也是左右小宗伯,他的左膀右臂,缓缓问道:“老夫今年,已经九十九岁了。
偌大的年纪,精力不济的很,这件事,关系重大,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左宗伯略一沉吟,缓缓道:“我太卜寺传承五百年,为的就是这一天。
如果那杨瀚之事属实……”右宗伯道:“向兄是赞成迎他归来了?”
左宗伯顿了一顿,隐晦地道:“我等,当为社稷着想,也当为天下黎庶着想。”
右宗伯微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两人一起看向大宗伯,恭声道:“大宗伯以为如何?”
大宗伯淡淡地道:“据闻,那杨瀚可驭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