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震出了咸阳宫,在铺泻而下,极尽恢宏的通天大道上站立片刻,突然转向了仙人承露台。
徐天不解其意,连忙跟上。
徐震阴沉着脸色,负着双手,缓步走到那块尚在铭刻律法的高大黑色石碑前,仰望片刻。
高高的碑上,石匠们正在叮叮当当地刻着字,那如海碗口一般大的字,站在地上看,也不过就如书本上寻常文字大小。
徐震看了片刻,又经过专为文臣、为工农方面功绩卓著者所准备的祭台,最后来到战神阁前,望着巴图的塑像。
许久,从阁前灵龛中取出三柱香,从烛火上点燃,上前拜了三拜,将香插在香炉中。
徐天凑上前道:“二哥?”
徐震的脸色依旧如笼着一片乌云,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轻飘飘的,不带一丝烟火气:“当初,将杨瀚捧上王位之时,我等所虑者,只是担心有朝一日养虎为患。如今,虎患已成了。”
徐天期期地道:“二哥,还不至于吧?你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了?”
徐震瞟了他一眼,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得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尚书之位,你很开心?”
徐天老脸通红,恼道:“二哥,你这是什么话!我只是觉得,刚刚他说的虽凶,最后不还是让步了么?好歹咱们的大雍城是他救下来的,所以……你怎敢如此辱我?”
徐震轻轻吁了口气,淡淡地道:“你没有利令智昏,最好。”
徐天刚要再度剖白心声,徐震已然道:“当日,我等在老城的泽衍园中,与诸部首领议事……”
他微微眯了眼睛,仿佛在追忆往事,半晌之后,才道:“如今,当日参加议事者中,巴图,已经变成了杨瀚手中的一具偶像,被他用来树立忠义了。巴家,内乱不休,待来日争出个名堂来,必然是元气大伤。”
徐震负着手,在宽广的承露台广场上缓缓而行,徐天忙跟上了上去。
徐震道:“蒙家那老狐狸,态度暧昧,为了从我徐家口中夺食,十有,是要依附于杨瀚了,哪怕只是暂时的。”
徐震叹了口气,悠悠地道:“仅仅两年啊,杨瀚的路,连通了所有城池,许多的耕地,都仰仗了他的象奴队,各镇、各寨,习得驭象之法的人,如今都是杨瀚的铁杆拥趸。
工商之税,收起来了,那些税丁税吏,肥得放屁流油,他们,也都会抱紧了杨瀚的大腿。还有那‘急脚递’,简直是无孔不入,尤其是他们承接千家万户的信息传递,天下之间,简直没有任何消息可以瞒得过他的耳目,如果……有这个消息!“
徐震停下脚步,转身徐天:“忆祖山下,四十七寨如众星拱月,一寨若五千人,四十七寨便有二十余万人口,你道他只领兵三千救援大雍?他可动员的兵力,实际上应该有五至八万了。“
徐天吃惊地道:“二哥,不至于吧,你……你这不是危言耸听?“
徐震仰天一声大笑:“哈!我来问你,徐公公俘得周军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