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玲儿欲哭无泪,余光扫到沉默的魏妩身上,突然抹了眼泪,从赵克林怀里抱起孩子冲进房间里,赵克林无奈地施礼,转身跟了过去。魏凌风直叹气,又是一通自省内疚,谢老夫人替魏玲儿争取了最后一番,也不再多理会。回到县主府都深夜,送谢老夫人进了屋了,自有人进去照顾,母女俩走在县主府的花园里,也不让旁人跟着,好说些体己话。“孩子,你应该瞧出来了,玲儿对你并不友善,从小她就嫉妒你,现在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虽说是姐妹,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魏凌霄说道:“心不用太软。”魏妩倒没想到母亲会有这番劝解,这朝代一般都要求兄友弟恭,姐妹和爱,不得针锋相对,若是这样干了,传出去便是名声有碍,被说不大度。“多谢母亲,她要是执迷不悟或是对魏家做出不利的事情,女儿定不会轻拿轻放,人生总得汲取些教训才能成长,”魏妩说道:“尤其是当下。”凌不语入朝为官,魏家若是不太平会影响他的仕途,魏凌霄不禁沉默,她总将女儿当成当年十来岁的孩童,殊不知她也在这些年蜕变了许多。魏妩大婚时,卓久然虽然不能作为父亲出席,卓家人更没脸出现,但在事后还是送来了厚重的礼物,卓久然出手极为大方,给出了自己名下最有价值的三间商铺。这三间铺子不像一次性的现银,是每年都能赚,年年累积,那是多少?卓老夫人听说后罕见得没有吱声,要是以往肯定闹开了,至于现任卓夫人,一直就说不上话。铺子送过来的时候,魏妩第一反应是不要,但魏凌霄发话了,就冲着这些年女儿受的苦也得要了,为这事,苏正珉转头也送了魏妩三间铺子,丝毫不亚于卓久然。生父和继父打擂台,得利的只有魏妩,她是占了便宜也不卖乖,只是她不擅长打理,就让高凌赫出马,现在高凌赫忙得团团转。原本高凌赫还觉得凌不语不在都城自己得闲着,结果得了个意外的差事,忙前忙后。卓久然那边见女儿收了礼,心下也舒服不少,他是铁了心就算女儿怨恨母亲和他,他也要尽父亲的责任,只要活着就一定会看顾着她,至于凌不语,当然是尽力支持。其实魏妩事后一想就明白魏凌霄为何劝她收下,何止是为了弥补她这些年的苦难,同样是考虑到凌不语如今的处境,与卓久然的关系不能闹得太僵。这就是时局变化了,回到房间,魏妩轻轻地叹了口气,新年都来了,北边的战事却没有停止的迹象,凌不语发来的信里只字不提困局,但她又不是小姑娘了。独自躺在榻上,魏妩辗转反侧,这样的日子一日日过,直到收到凌不语的回信,魏妩才安心许多,只是等到传信的人离开,另一封信却由高凌赫悄悄送来。“县主,”高凌赫奉上信后说道:“这是另一封信,是咱们自己的人送过来的。”魏妩眼睛一亮,接过来打开,这一封信里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这封信就算快马加鞭送过来也走了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恐怕时局又发生了变化。看完信,她二话不说将信件烧掉了:“没过其余人的手吧?”“县主放心,大人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详情,用的全是自己人,”高凌赫其实不知道信里写的什么,看魏妩的神情凝重,不禁担忧道:“是不是发生了大事?”“若是用好了是件好事,不然……是祸。”魏妩微微皱眉,只挑朝廷也会知晓的大事和高凌赫讲了讲,一些太详细的细节就捂着不说,她本来也是个沉着气的人,不急,再等等。高凌赫知晓接下来还要低调行事,大咧咧地说道:“县主放心,我们大人心里有数,这次大人最需要的原料都送到,还不大展神威?那北安撑不了多久!”战况不可能第一时间被百姓知晓,许多信息都是滞后的,等到军需到达,战局发生变化时,关于克丞相自刎劝两朝止战的事才慢慢传开,足足晚了将近两个月。克敏虽然是敌国丞相,但关于他的故事里有不少神化的色彩,比如说他当年如何托举现在的北安皇帝洪烈登上帝位,如何提出强军之说,并真的武装了一支盛世骑兵和火枪陆军。甚至于克敏与魏韦这两人的很知己情也被拿出来被说书人加工,两人敌我难分,终究各自奔向黄泉,人生都充满遗憾,以悲壮的方式告别人间。一时间多少读书人为两人的气节倾倒,以两人背景为主题的话本子陆续登世,只是这其中也有魏妩的手笔,她现在除了是媒官以外,又要打理凌不语的所有生意。这么好的时机,又是最清楚内情的人,还能替外祖父扬名,何乐而不为?至于这些话本子会递到端木崇的案前,并因此被皇帝义兄查到她是始作俑者,倒是始料未及,等到入宫见驾时,魏妩是真的吓了一跳。进入御书房看到那些话本子,她不动声色,其实心如擂鼓:“见过陛下。”虽说两人有义兄妹的名义,但其实魏妩鲜少见到他,自然也没有叫过义兄两个字,一时间让她改口也太别扭,看着那些话本子,魏婚心一抖,还是怂了:“义兄。”方公公心里一颤,抬头看着皇帝,只见皇帝先是皱了下眉头,又不知为何嘴角泛着笑意。想到皇帝一直珍藏的那方帕子,方公公直叹气,希望皇帝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义妹,又是臣妻,有些雷池是万万越不得的。“认得这些吗?”端木崇看着这只小怂兔,故意板着脸说道:“现在一本难求,印刷坊的工人手都快干断了,你可知晓?”“知晓的,义兄。”魏妩有些恍神,不知道如何自称,但和皇帝真没那么熟,想来想去,说道:“臣妇接手了一些凌不语的铺子,不是追随时事嘛,所以就想了这些话本子。”:()一品媒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