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语和靳尚曾在街上匆忙一瞥,彼时的凌不语并未将萍水相逢的人记下,这一刻却与对方凝视了好几息,两人才双双挪开眼神。
那人看似生得儒雅,眼神却带有攻击性,而他移开与自己对视的眼神后就直接看着处于风口浪尖的如烟,眼神更是嘲弄,不难让凌不语想象这出闹剧是不是这人所为。
《梦江南》是如烟当年名震四方的名画作,据说一亮出来就引来轰动。
再配上如烟的琴技,一时间琴画双绝的名头彻底打响,再加上她本人姿色摆在那里,一时间名声大噪,春喜楼花魁的名号被她一举摘下。
一连三年下来,虽说春喜楼每年都有举办选花魁的活动,但她年年蝉联,从不失手。
现在却被曝出《梦江南》并非她的画,对她的声名将是致命的打击,如烟的脸色惨白!
看着站在人群里的靳尚,如烟脚板心都在冒冷气儿,她莫名觉得此事与他有关。
因为看出她的破绽,觉得受到自己的戏弄,所以不惜坏了她的名声?
她喉咙发苦,这些年她秉承着奇货可居的道理,从不在人前绘画,就说《梦江南》是她的巅峰之作,巅峰再难复制,若是想让她动笔,非万金不可。
越是这样,追捧她的人越是多,她尝到甜头以后早忘记这画是代笔,抛诸脑后。
三年迷醉,如今竟是要被人拆台,她一时间有些慌张。
但毕竟是做了三年花魁的人,她强装镇定道:“简直是无稽之谈!不知放出此等流言的人是何目的,想必不是同行所为,便是看我不顺眼之人,大家勿要偏信。”
“是吗?”人群里一个黑瘦的男子说着,往前一步。
看清他的脸,如烟一阵晕眩,这男子笑着说道:“如烟姑娘可还识得小人?当初小的抱来十来余画让姑娘选,姑娘可是好眼光,一眼挑中了《梦江南》,付了小的百两银子。”
魏妩挑挑眉,百两银?
聂明珠现在的身份是不方便下马车去瞧热闹的,好在这事是闹在春喜楼门口,坐在马车上一样能凑热闹,听到这里就咋舌道:“这投入与回报相当可以,比做什么买卖都强了。”
对面的魏妩只是轻声应了一声,聂明珠也没在意,自然没瞧见她撇了撇嘴。
人群哗动,那老鸨暗道不妙,这人可不就是她当年找来的中间商?
“如烟姑娘,在下是看在你琴画双绝的名声才在春喜楼挥金如土,你若没有画画的本事,岂不是欺骗我等,拿我们当什么了?”
“就是啊,一个青楼女子还敢沽名钓誉,欺骗我等,春喜楼此举实在可恶!”
这帮人也不是傻的,一个如烟岂敢这么大张旗鼓地蒙骗人,还不是春喜楼故意而为之?
老鸨一听急了眼,忙冲着那男人喝斥道:“休要胡说八道,我们几时的你买过画?”
说完,她就欲去拉那男子,只要与他低语几句,多花点银子封住他的嘴就是了。
孰料到,她刚抬脚,那男子就亮出一本账薄,赫然是本封皮已经陈旧的账薄:“小的实在是看不过眼这么多贵人被这青楼女子欺骗,今日前来也是带了证据的。”
“小的这书画出手必定有记账,何人何时,多少银子成交的尽在其中,这账薄可不是小的临时造出来的,大家看看,这三年来的账都在里面呢,诺,哪位贵人先来验证?”
一时间,老鸨急得直翻白眼,这事要是收不了场,不仅这些客人饶不了她,幕后的老板也不会放过她,她一时间着了急,匆忙说道:“这事春喜楼可不知晓!”
如烟一听,脸就哗地白了,好一个老鸨,这是准备弃车保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