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位于好几个小区交汇口,占地面积不大但人来人往。
店主知道她可能还没成年,对她说:“要先有七天的试用期,试用期过后每月工资三千保底。”
徐俟清在脑海里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当下更好的选择也只是如此了。
超市7点就开门了,在那之前,徐俟清和看护阿姨匆匆交接了班,然后穿过两条街道,在6点半之前上岗。
岗前培训早已做过,但这份工作仍算不得得心应手。徐俟清手忙脚乱地地扫商品码、询问顾客要不要包装袋、是否有会员卡等等这些小细节。
一天下来站得腰酸背痛,但倒也能接受。唯独每天晚上下了班之后核算账目的时候心惊胆战的,一分一毫的差池都要查到半夜。
几天后同她一起应聘的一个姐妹林乐乐杵了杵在收银间隙活动脚踝的徐俟清,挪到她身边悄悄问:“要不要去大城市?”
“去哪儿?”徐俟清看她一脸神秘的样子有些好奇。
“庆京,”林乐乐掩着嘴,“我有个表哥在那儿的酒店当领班,说那儿8月份缺人。一个月到手的工资是这儿的三四倍。”
“我想想。”徐俟清握着壁纸是庆京大学校门的手机,被她说动了心思。
她想去肖明树曾生活过的庆京看看。
季青山已经三个月没打来电话了。上次打电话来还是说她父亲被判了七年,问她要去看看他吗,徐俟清沉默着没回答。
徐俟清很清楚季青山和妈妈是什么关系,但这种关系最多就是易散的执念。当他觉出被这股执念拖累后,就会利落地斩断它。
她只能靠自己,攒更多的钱才能拥有更多生存下来的底气。
一个月后,徐俟清和护工商定了更高的工资,收拾了一个小行李箱就跟着林乐乐去了庆京。
徐俟清上一次坐飞机是和父母一起出国旅行,如今再一次看到万米云空却是自己一个人了。
选择坐飞机出行是因为经济舱反而要比高铁的价钱便宜一些。旁边林乐乐正双眼紧盯着窗外。
徐俟清也跟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她们正凌于金色的茫茫灿灿一片云彩之上。
真好啊,至少是此刻。
下飞机后徐俟清久违地体会到了乱花迷人眼。灯火澄明的机场人去人往。
依照着林乐乐表哥给的住处地址,徐俟清领着林乐乐在城市地铁公交中辗转,然后在一个胡同口停下了脚步。
一个穿白衬衫外面套件小马甲的年轻男人向她们走过来。
林乐乐高兴地走上前:“哥。”
“嗯。”男人从鼻子里发出个音节。然后拎起她们的行李箱,“跟着我。”
他拐进幽深的胡同里,进到一间外表显得破落的屋子里,把东西放下,说:“明天再带你们去见经理,今晚先勉强住一晚。”
徐俟清同他道谢,男人点点头,说:“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然后离开。
房间里有两张上下铺的床,两人一起把屋里扫过收拾过一遍,泡了两桶从家里带来的泡面,吃完后躺在了床上,躺在了庆京的土地上。她们都不知明天是何种面目。
第二天一早林乐乐接到了她表哥马余豪的电话。在胡同口买了煎饼果子和着热水一起下肚,然后她们七拐八拐站在了亨运酒店门口。
酒店装修富质雅丽,进门一处流动的山水屏风阻绝了外来的视线。
马余豪带着她们把行李搁到员工宿舍,然后去见了经理。
没一会儿有人来告知她们工作的具体内容,第一天来到主要是做些清扫整理客房的基础工作。二人换好工作服后便跟在那人身后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凌晨一点躺进双人宿舍的徐俟清有些睡不着。她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她毕竟年少不经事,一时也想不通。
她问林乐乐:“你和你表哥是亲表哥吗,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累了一天的林乐乐已无多余的力气,语言含混着解释:“不是亲的,我辍学在外地打工的时候认识的,认了表哥。”
徐俟清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酒店选址既不是在市中心也不近景点,反而是在显得隐蔽的近郊。白天酒店的来客并没有多少,但暑假可是旅游业的旺季,庆京又是旅行圣地,这里依旧只是稀稀疏疏几个客人。
可是到了晚上这里仿佛是另外的模样,徐俟清打扫房间时能看到不断有车辆驶进地下停车场。酒店四层是娱乐设施,她还没进去过,但偶尔会从里面传出来震天响的音乐声。
没等想明白,徐俟清也阖上眼皮,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