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小说

高中的尾巴剧情（第1页）

高中毕业以后很久，赵依还是会在梦里一遍一遍感受到高考百日誓师的那种狂热，那仿佛是一种无法将自己置身事外的的浪潮。

那个本应该用来上课的周六，高叁的学生们被要求搬着凳子去操场上，准备参加高考百日誓师——椅子不止是给学生们坐的，更是给学生们的家长坐的。家长和孩子们见面的聊天，老师声嘶力竭地维持秩序，主席台上的音乐，喧闹地发散到上空，萦绕不去。

赵依看不到楚寻笛。也对，这时候的楚寻笛应该在主席台侧等着上台吧。像她这样优秀到耀眼的人，本来就应该到主席台前，在灯光下，接受表扬，接受掌声的。赵依转过头，和身旁的妈妈说话——父亲工作很忙，是没有时间来的。

誓师会开始，先是领导讲话，校长讲完主任讲，礼貌的掌声。然后是楚寻笛，作为学生代表讲话，当主持人念出这个名字时台下甚至有轻微的骚动，这个优秀的alpha吸引了太多人的嫉妒和好奇，来到这所高中第一次月考就是年级第一；除此之外，很多男生听说球场上多了一个打球很厉害的女生，很多oga也不止一次试着引起这个alpha的注意。

此刻楚寻笛就定定地站在那里，站在众人之前，仿佛她就应该站在那里一样，挺拔得像竹，就算鞠了一躬，也是像竹子一样任尔东西南北风的。

楚寻笛就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台下的人群，突然间有点想笑，我好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无数道目光投过来，是怎样的目光？好奇的，嫉妒的，暗恋的？他们只看见我多严肃以至不苟言笑，只有你知道，我在你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楚寻笛眼睛微微转向自己班的区域，找到皮肤白皙的女alpha，我知道你会看着我的。她微微笑了，鞠了一个躬，脑海中过了一遍班主任让她背好的稿子，这是校长润色过的稿子，可她现在很想把脑海中的稿子撕个粉碎。她不喜欢这个仪式。

“尊敬的，领导、老师、同学们，上午好……”用近乎棒读的语气，楚寻笛念出了第一句开场白。赵依在台下听了微微一笑，她还是那样讨厌上台发言，就像楚寻笛自己说的一样，她不喜欢这些看起来过于仪式化的东西。

熟极而流的东西，楚寻笛私下在赵依身边背的时候总是边背边抱怨，说到时她一定要加几句自己的话上去。

“同学们。高考与其说是一次考试，不如说是一个踏板，是一个走向更高更广阔世界的台阶。请放下心里的束缚，向上走。如果要走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别回头，别回头。”改了吗？好像是改了，但是只改了略微只改了几句话。那么到时老师问起，她也可以推脱说紧张没记住词，楚寻笛心中暗暗朝那些领导翻了个白眼，拜拜。

楚寻笛相信，赵依能听出来最后的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最后一个学期，她进步明显，从成绩中等的“那个学生”变成了班级前十名“赵依同学”，你会更好的，楚寻笛很相信。

赵依苦笑，她好像做不到。她有点不情愿承认，但是当照顾看到年轻的妈妈是如何光鲜动人时，当她看到妈妈整根的白发时，她明白，自己已经成为挣不掉的锁链，她把妈妈锁住了；作为回报，赵依无法自己脱下的束缚是妈妈。对不起，赵依垮下肩膀，我放不下这些舒服，我不能不回头，我做不到。

赵依看着那个挺得笔直的背影走到幕后直至消失。但你会，你会摆脱束缚你的一切的，那个不愿意回的家，那个不合格的父亲，这座潮湿炎热的小城，你都会摆脱，别回头。

“楚寻笛，你的家长没有来吗？”班主任走到队伍远处，向还直直站着的楚寻笛发问。

“不好意思老师，他们很忙。”楚寻笛不好意思地微微鞠躬。“如果您对我的学习有什么批评建议，请直接和我说吧，我会改正的。”尊敬，但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咳，其实是他们的问题……”中年女人露出关切的神色，“我问过你同桌，好像你的家庭……”不管用什么办法，她必须关注班上最好学生的状态。

“他们影响不了我。”楚寻笛平静地回答，“谢谢您的关心。我也和您说过，我高考成绩不好的原因是生病了，倒也不是因为我家里的事。”

班主任点了点头，再勉励了楚寻笛几句，目光又转向坐在前面的楚寻笛同桌，赵依还在和妈妈说话，好像还没发现身后远远的楚寻笛。班主任教学多年，经验丰富，看出这个沉默寡言的学生和第一名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从上学期楚寻笛请了一周病假之后，赵依就主动来找自己，要求和楚寻笛同桌，理由是可以照顾病初愈的楚寻笛。回想当时赵依的神情，班主任还是会略略惊讶于那接近固执的坚定。

楚寻笛就这样远远看着赵依，也很好，女孩和妈妈的聊天也不应该被打扰。别回头，别回头。楚寻笛默念。

班主任不禁回想起有段时间有人说楚寻笛和楚鸣秋在谈恋爱，她反而笑笑，年级第一和第二谈恋爱，还挺般配——当然，这些传言后来在下一次换位之后就消失了，那时楚寻笛和赵依又成为了同桌。一开始班主任还有些惊讶，毕竟赵依和楚寻笛，两人都是女生，而且都是alpha，不过……年轻人之间的事，不再年轻的班主任已经不能完全理解了。而且从结果上来看没什么不好，楚寻笛是年级第一；赵依也进步到班级前十，上学期末甚至考到了班级第五。

看着身旁沉默而立的楚寻笛，班主任觉得她越来越像赵依了：从那次病假以后，她好像越来越沉默了，在外人看来，这个刚开始对谁都热情的alpha正慢慢变得冷硬——就像冰山。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片令人落泪的狂热中，百日誓师大会结束了。楚寻笛想悄悄跟人流离开，她看到了赵依母女站起来，或许赵依已经，不，她说不定一直在寻找自己，但是楚寻笛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与一个正常的家庭关系格格不入。因此她悄悄溜走了，放弃了出现在赵依面前，像逃一样。

你还在找我吗？别找了，别回头了，别回头。楚寻笛有些紧张地默念。

一结束，赵依早就在四处找楚寻笛了。那样高的alpha，怎么会找不到。可是他和她离得那么远，牵着妈妈，赵依已经赶不上去。就算努力去接近，可还是离得那么远，她们好像一直离得都那么远，在校运会上，在百日誓师大会上，在成绩名单上。

回头，回头吧，赵依好笑地祈祷了两句。楚寻笛自然是没有回头的。赵依就隔着人群，看着楚寻笛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