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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废棋(第1页)

没想到骠骑将军把人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冬青去宫中,护着他的女儿沈知念,羽衣军拿来给盛淮安,连病恹恹的盛钰,他都考虑在内,要辛九帮忙护着。

盛钰打开门,把四人引进去,解释道:“我和淮安同母同父,各种缘由,不方便露面。沈将军应该是记得我的。”

见盛钰走几步喘口气,江莺和玄一主动帮他把水倒出来。盛淮安端详着捧热茶的盛钰,脸色比之前红多了,盛钰察觉到她的视线,笑着说:“淮安,我有每天吃药的,现在该换我问你了,隔那么远,我就能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

“啊?”盛淮安举起自己的袖子闻了下,她只闻到一股早上皂胰子的味道。

久病成医,没有成医,鼻子也灵了。盛钰对血腥味异常敏感点,他道:“就我闻得到。你受伤了。别逞强,及时治,别落下旧伤。”

他久久没有踏出过这小院,对于上京风雨,也鲜少耳闻,他自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沉默地替她也倒一杯热茶。

被盛钰插在木桌上瓷瓶里的迎春杏已经枯萎了,花瓣蔫耷耷地垂下来,盛淮安没有旁的事情,陪盛钰坐着。

辛九的话多,和江莺东拉一句西拉一句的也能聊,从她怎么拿着半张银票骗吃骗喝,到在酒馆吃完霸王餐准备开溜,结果询问发现骠骑将军已经替她付了酒钱……辛九曾跟随着骠骑将军出战过,当时大周和如今一样太平盛世,要打的只是些没什么大本事的土匪帮子,沈元善长枪一出,他们通通倒了地。

“我说沈元善,他是我见过功夫最好的人,他就没有败过,”辛九话说到一半,尴尬地停了下来。三年前,沧州城沈元善就败了。另外四个人也都沉默了下来。

盛淮安碾了把花瓣,道:“你觉得,如果是你觉得,师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不会。”辛九斩钉截铁地摇头,“沧州以南,就是惊风阙。”

惊风阙雪山北面陡峭,易守难攻,北族人习性游牧,没有辎重,打不了长的战役,哪怕破了山海关,只要沈元善守住惊风阙,沧州城也可以幸免于难。

“我以为他会守在那儿,”辛九这种兵书没有读过一点的女流,她也可以判断出,沈元善的兵马一定守得住。

偏事不遂人望。“沈大将军带着兵马,越过惊风阙,直接回了上京。”江莺轻声道,“他百战百胜,勇武了大半辈子,胆怯一回……也就当是小错处吧。”

她是在沈元善去世之后再加入羽衣军的,所以对沈大将军的印象,还停留在世人传说的那些故事里。百战百胜外唯一一败的污点,也因为他死去而变成了句号。

静静听着他们讲话的盛钰突然道:“如果真追究其中疑窦,天时地利没有错,那就是人有鬼。”

他这句话算是点在了点子上。

按照李承渊的话,沈元善从来没有去过沧州的话,那一只迎敌溃退的军队就有问题。不知该如何着手的盛淮安的思绪恍然一明,应该去查她师父为何去常州,在沧州的军队有哪些人。

但她不打算先将沈青的身世,沈元善去世的蹊跷告诉辛九和江莺。如果她和沈长序再对上,盛淮安一定会下杀手,只怕辛九在乎沈青是沈元善侄子手软。

思虑间,盛钰轻轻拍了拍盛淮安的手,柔声道:“淮安,少在意弯弯绕绕的事情,你已经够辛苦了。”

盛钰皮肤白,窗棂的光几乎要把他照成了透明的颜色。

自她被封为永宁公主,她鲜少和盛钰说上话,和骠骑将军学枪法之后,和病弱又受拘束的盛钰,就已经慢慢隔远了。她不仅有沈元善,还有羽衣军,有围绕在她身边的各式各样的人,但是盛钰却只认得她这个妹妹,盛淮安无端生出些愧疚来。总有办法让盛钰的身体变好,再和她一起站在校场阳光下的,她心道。

淡粉色的迎春杏在辉光下镀了层浅金。

见盛钰身体无碍,盛淮安和他闲聊了半个下午,带着人回了公主府。江莺轻而灵巧地攀爬上了花厅围墙后头的小桃花树,坐在横伸过去的枝桠上,手里拿着晚上厨娘做的烧鸡。

早上走时还在的沈长序不知道去了哪里,至今未归。

李承渊见到了李绛,又重新哭得像个疯子似的。叫盛淮安明天再来打扰他。

啃完了烧鸡,江莺打开背来的药草筐,脚步轻盈,一下就跃上了高过墙的花枝,把亟需晾晒的药草整齐铺在树枝上。

江莺看着腼腆小家碧玉,但盛淮安初见她的时候,她正被一群北族人追。

在沧州城失守后,大部分人都往南跑,江莺独停留在沧州。她像是敏捷的麻雀,在北族人驻扎的营地里钻进钻出,把他们的炭火,食物全部都偷了,结果一头撞进了盛淮安的军队。

后来她就收了上蹿下跳偷东西的神通,到羽衣军当军医。

盛淮安仰头看着江莺,问:“你认识萧弦吗?”

辛九在底下啃剩下来的鸡屁股,替她回答道:“见过。我们刚回来的时候,底下那些文武百官,认识的我都指给她了。”

“鹤面枭心,不是善类。”江莺坐在枝桠间,俯身对盛淮安道,“将军不要和他玩。我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心思一定比雪山上的水潭还要深。”

“如果叫你去偷他东西呢?”盛淮安问。

在羽衣军老实了三年,江莺都感觉自己的本领要长草了。听盛淮安一问,江莺顿时来了力气,一拍花枝,道:“这老登惹你啦?我把他贴里的亵裤都偷了,给他点颜色看看。”

看着斯斯文文,说话轻声慢气的少女一下吐出这么豪迈的话,饶是天天和她相处的辛九也绷不住,笑出声。

幸好他儿子今天不在,没有听到。盛淮安拉了张摇椅,坐在花厅中:“我口味可没有这么重。你要你拿去。”

“你有空去盯着他去哪儿。去过的碰过的东西全部拿回来。”盛淮安道。

她不信沈长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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