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拂喉头滚滚,去『摸』的额头,在没烧,再扶侧躺,拿手帕给洗鼻子,命人拿来薄荷叶,“还有哪里不舒服?”
不知道自每说一个字都能震颤他的心,“……嗓子不舒服……”
“有没有……受刑?”
他说“刑”字时,拿捏极轻极短,像是呼吸生生窒住。
其给换衣服时,检查过没有外伤的,但巡捕房那种方,总有的是法子折磨人,军医还没赶来,他心里也没底。
一团火焰蹿入脑中,紧闭上眼,摇头:“就是困……我没睡觉,久久……没睡。”
“那就睡……”
贴着他的胸膛,瞧不见他的眼底的红,想起他有心病,低喃:“睡一觉就……”
“睡,有我在……别哭……我在。”
他的吻轻轻落在头顶,指尖拂过头发,一下一下哄着,闭目睡去,去拿『毛』巾给擦头发。
之前湿透没发现,这会儿干,发尾蓬『乱』的卷曲起来,这样的焦痕他在战场上不是没见过,只一眼,瞳仁一阵剧震。
江随在一楼厅内着他,看到沈一拂出现时,被他的脸『色』震慑住——当初在北京,二少爷中枪命悬一线时,也不过惨白如斯。
在军医已给林小姐看过诊,说无大事,休息调养一阵即可。到人都退下,江随忍不住提醒:“二少爷是否先换身衣裳?”
这座司令府他们也是一次进,偌大的客厅说话都有回声,沈一拂从皮箱里随手翻出一件衬衣,“说吧。”
江随道:“我们的人去过巡捕房看过笔录。确是林家的人送林小姐进巡捕房,理由是……怀疑独自侵占林瑜浦部分遗产,另外,还怀疑与鸣都会的祝枝兰有勾连,不过这一点没有证,所以并没有记录在案。”
扣子到最后一颗,扣不进去,沈一拂捏动指节,发出“咔哒”的声响:“侵占遗产就有证?”
江随犹豫一下,道:“说是林小姐手中握着一张来历不的存摺……会不会就是……”
就是这一年以来,二少爷暗中托人打给林小姐的款?
江随觑着沈一拂阴霾的侧脸,道:“林小姐不愿说出钱的来路,应该是怕牵涉到少爷身上……”
他没敢话说完,心里一边想着这林家人不是个东西,一边想这林家人惹谁不居然惹上林小姐。
片刻后听沈一拂深吸一口气,道:“继续。”
“林家多半只是想吓唬人,没过两日就要求放人,但徐汇的巡捕房不肯放人,说是掌控与漕帮勾连的供词。”江随说到此处顿一下,“应该是另有人『插』手,今日他们本是要押送林小姐去总巡捕房,有初步供词即可进正式讯问,我估『摸』他们是想要坐林小姐的罪名。”
“可否查得出来是谁做的?”
“来者显然打点过徐汇的巡捕房,巡捕房毕竟是法租界的领域。我们今天将人劫走,还只是用张司长的名义。
言外之意是,若立时去追究,势必要亮出身份,谈在即,江随『摸』不透沈一拂的主意,不敢妄自做主。
沈一拂微抬着头,下弧线划过一道锋利的弧度,“他们进疲劳讯问,烧的头发。”
江随愕然片刻,“难怪一年不见,林小姐的长发……”
“江副官。”
“卑职在。”
“林小姐受的这些委屈,是我之过。我回上海,是来谈,绝不是来找气受的。法律上的追责可以容后,私人恩怨刻不容缓。”
江随登时站得笔直:“卑职白。”犹豫一下,“那林家那边……”
“先不必让他们知道林小姐被我们带走。”沈一拂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片刻后抬眸:“只是这笔‘账’,需得一笔一笔查清,才能一笔一笔清算。”
是夜,徐汇巡捕房有两名巡捕,回家路上,被人拔光头发。据说两人顶着头皮尽掀的脑袋,鲜血淋漓倒在雨中,吊着一口气爬到医院去时,吓得医护面无人『色』。
所幸,外头的风驰雨骤,没传进屋内,扰安枕之眠。
云知在静谧的床上睡一日一夜,沈一拂也守一日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