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安就好。
至于之后有多少硬仗要打,是顾不上了。
等医生再出来,确知她身体没有受到别的伤害,沈一拂始终紧攥的拳头才稍稍得缓。
“这下,你可不能再推脱了吧。”沈一隅站起身。
“我要带她一起回家。”
沈一隅愣了一下,“我方才说回家,你说要来医院,现在住院手续都办好了,你又说要带她回去,弟弟,你挺会玩儿的啊。”
“确保她平安是我唯一的条件,除了我自己之外,我信不过任何人。”沈一拂淡淡道:“如果兄长希望我配合的话。”
沈一隅面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一跳,旋即,做了个摊手的手势,“依你,谁让你是我的好弟弟呢。”
反正这回二弟回家,有的是时间慢慢耗。
沈一隅认定二弟是为了保故人之女,才做了这么一出“用情至深”的戏码。
当年父子决裂,便始于此症,沈邦虽气急发狠登报断交,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尤其是……大儿子房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也没什么动静,沈邦心底又开始盼着嫡子能回到家里,听从他的话娶个妻子给沈家添个后。
若非如此,沈邦不会允诺沈一拂的请求,毕竟前几天,这宝贝二儿子还把刺杀自己的刺客给放跑了。
即便是手染鲜血无数的司令,也是上了岁数的老人家,逆子叛逆还能教,要是真断了后,那就是愧对列祖列宗的大罪过了。
“爹,你说这二弟,这么多年清心寡欲的就快修道成仙了,”沈府内,沈一隅来来回回在书房中踱了好几轮,实在抑制不住心中的烦躁,“喔,突然和您说他看上了他的学生,还是个中学生,您信么?”
年过花甲的沈邦靠在沙发椅上,敛着眸,未表态。
看他一言不发,沈一隅又道:“那小女孩的爹是那个林赋约,这些日子不断生事坏爹计划的那些人,不都是从林赋约手下出来的么!而且我这边可靠消息,那‘东西’最后落在林赋约手中,咱们只要从林云知身上下手,定能顺藤摸瓜,大有所获!”
后一句话,似乎说动了沈邦,“一拂人呢?”
“他昨晚带那女孩回房后就没出来过。”
沈邦闭着眼:“这么说,他们睡在一个屋里?”
“那肯定是假的啊!爹,林赋约是领二弟走上同盟会的人,对二弟而言要说是人生导师都不为过,这老师过世没多久,二弟照顾他的女儿,说白了那就是托孤,别人能丧心病狂撬这种墙角,二弟能么!您可不要被二弟给蒙蔽了。”沈一隅唯恐父亲心软,又补充道:“当年,二弟可是在大娘的牌位前发的誓言,说这辈子只有妘婛这一个妻子,这您总不会忘记吧?”
沈邦倏然抬眸,深陷的双眼泛着一丝冷意,“去把一拂叫来。”
二儿子劫囚可谓是将国法家法都犯了。沈老爷心里窝着气,本是想好好整治他,或杀鸡儆猴让他知道忤逆父亲的后果。但短短几日未见,看他清瘦不少,想起昨日电话里听到的他恳求自己的声音,又不由心软。
有没有十年,没有听到老二同自己这样说话了。
沈邦叹了一口气,看向沈一拂:“你房里那姑娘如何了?”
“还未醒。”沈一拂站在他身前,态度还算恭敬。
沈邦让人给他搬椅子坐下,又让沈一隅也坐,随即问道:“昨夜你在电话里和我说的话,可是真的?你确实看上了这个小姑娘?”
“嗯。”沈一拂低着头,神色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沈邦紧紧盯着他,观察他的反应,片刻后,道:“可你大哥似乎不信你说的话。”
“他信不信,与我何干。”
沈一隅双手抱在胸前冷笑。
沈邦:“听说这小姑娘寄居乡下许多年,不论是学习还是容貌都不及她的姐姐……虽说是林瑜浦的孙女,林家已无往日风光,单要说门户,我们沈家自是瞧不上的……”
沈一拂眉头一蹙,刚要开口,沈邦手一抬,示意他把话听完。
“何况,一校之长搭上了自己的学生,若这桩事公之于众,莫说是有损你的声誉,也有损我们沈家脸面……只是,这么多年,头一回听你开这个口,为父不是不能信你一次……”沈邦看向他,“你如何证明你所言不虚?”
“父亲要什么证明?”
“你都快到而立之年了,男女之事,如何证明,还需多问?”沈邦意有所指。
沈一拂心脏“咚”地一跳,难以置信道:“父亲……此事太过荒谬了!她、她还小……”
“妘婛嫁给你的时候,比她还小一岁。按照民国民法,也到了法定结婚的年纪。”
沈邦语调虽缓,但一字一句都极为严肃,仿佛不是谈论婚嫁,而是在下军令。